翌日大早,夏季的阳光如金沙斜入阁檐。
小雪掀开墨蓝碎花毯子,看到姐姐一大早背着阳光站在门口,不叫醒自己,却直勾勾盯着还未醒来的自己放肆神游。她想难道自己还是判断没错,除了昨晚那遭,其实姐姐还是大大的有问题的,不然就是神精有问题。
“呵,呵呵,呵”醒来第一件事小雪说了这么四个字。
这傻里傻气的小样,唉~宓君情态回复了属于正常人的那种笑:“睡的可好?”
“嗯。好。”
宓君一针见血,提起了正事,“我门弟子有传,门口你老爹和等地同城的富贾庄主、门主等等都过来了。要我把你交出去。”
小雪嘻嘻一笑,仿佛闻此反而放松了很多。
反正有姐姐保护,只要不挨家伙,那些东西等下当着我爹的面还给他们就是了。不过我爹都来了,以姐姐的才思敏捷,恐怕早就猜到我是谁了吧。
宓君想她是在猜这事,摆明的索性唤:“‘水仙姑娘’,小妹……”
小雪姓水字仙,在她的询问下,告话的弟子将今日到来,门外声声唤着女儿的那位男子的身份告诉了她。她这才知道,小雪乃是凤天台山庄的水天一的宝贝独生女,娇名“水仙”。水天一是个不折不扣的武世之才,被奉选为下一任武林盟主,又是凤天台山庄的庄主。而凤天台的山势虽不出灵石,却尽出天材地宝,又被他这武世之才霸着,当真是绝世之强。
眼下恐怕也就天下门能和他们相匹论,怪不得水仙一到天下门大殿里,就说早就想来一见了。想必她说的误巧误撞上了自己修炼的日暮山,其实是故意的吧。
水仙埋藏在修长羽睫下的娃娃般的眸子眨了眨,想是寻思到了什么,莞尔一笑,穿着睡衣从床上跳下来逼直步到了宓君的面前,双手负在身后,矫情的扭着身子,将那张不成熟的脸蛋凑到宓君面前,还羞涩的埋首笑了笑。
如若含苞待放,宓君被这一幕吸引得如梦如醉,奈何唯一能做的,却只得是锁住她此时美好的目光,慢慢的,呼吸变得局促起来。按说在情场方面,自己是带着几世记忆的老司机了,却在这被一个比自己小的不能以倍数来比例的小丫头给控住了,情何以堪~
“小妹……”
水仙每次听这,不出意外的骨头一苏,即使有些羞怯,亦然坚持了嗲声嗲气的语气:“姐姐……你会陪我一块出去么?”
宓君追寻着她的每一丝一缕目光,“当然。”
水仙抿唇点点头,随口丢了一句:“不管能不能摆脱我爹他们,我也要远走高飞了。”
这话像是有意暗示……
宓君还沉静在她的娇羞梦境中,闻此一顿,梦境瞬地一下子碎成了渣渣,远走高飞!她要和谁!瞠大眼再也耐不住性子地大声吼起来,不禁用力按住她的双肩:“什么意思!?你要和谁远走高飞!?”
以她来看这极不像是一个人离开的意思。
而她这样一吼,只将她的某一面展现的格外清楚。面前的水仙可不是傻子。
可是心心念念了很久的人,自己都得不到,她怎肯让外界的那些狼心狗肺的人轻易占去。
对!抢她的人的人就是狼心狗肺的人!
水仙惊慌地逃离她的按捺,大喘息道:“我,我。我和那个人远走高飞,那是因为……我喜欢他……他……也喜欢我呀……这也没什么啊”
她说的理直气壮的,看样子是真的有心上人了?宓君的气度差点又要爆了,瞪眼睛又脖子粗的,可下一刻见她被自己吓成这样,宓君又瞬间想拿把刀插死自己了。
“掌门,凤天台庄主说是等不耐烦了,要掌门快交出她的女儿。”这时门口一弟子一本正经的念着。
宓君长袖一甩,一手负背,吁气道:“知道了。”
掌门从来不说多话,门内弟子都清楚了解。
“弟子告退。”弟子埋首,抱着手,二话不说恭恭谨谨地退离了去。
宓君心里忽然有些忐忑起来,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人,居然有父母要逼婚,这不算,还有人和自己抢……
宓君暗戳戳地掖着气。
一转身,走了两步,想起水仙还站在后面没动,似是还在害怕,回头脸上立时一化万千温柔,看了看她傻里傻气的样子,这次不管她答不答应或是怕,二话不说便拽住她的手。
水仙小巧的小手微凉,她的大手一片温热,而她的手刚好将她的小手密封的严严实实,水仙突然被一片温热所包围怪不习惯的,连忙忸怩挣扎起来。而后却仍是只能紧跟着她的步子去了。
随姐姐到了一处满屋都是衣柜的地方,姐姐又三手两下以法术直接作主给她换上了昨天过来时,自己的那套绡纱装与钗饰。不同的是,外面配了一条透明的披绫。
天下门门口,恐怕集齐了三教九流的角色。从千步青石阶步下来,能一眼看到各色衣裳的身影满满地堵在门口两头碧色麒麟的面前。那两头麒麟却是结界之点,他们连那两头麒麟都跨不过,自然无法来到这里面。
宓君侧面看看身旁的小可爱,悄悄的给牵着的她手上印了一个羽形的结界通关印。最后和宓君一块很随性的穿过了结界。
出了结界,水仙看看自己居然丝毫未受阻,立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然而她却没想到去检查就在自己手心里的印。
但当她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一幕极不可思议的场景。凡来到此处的,百分之九十九都瞅着宓君这妖艳的娘子在咂舌舔口水。不过想回来,当初她第一眼看清宓君的容颜时,也是被她的美给收住了。
可是既然她美到如此惊世骇俗,为何从不见她出来呢?
她也是听说天下门内有一位罚恶不赏善的掌门,被这传闻所吸引,才对天下门感到稀奇的。
“宓掌门,久仰久仰。今日一见,才知掌门如此气度不凡。”云宵派的一位掌门,一直只听闻天下门拍买会堂珍宝的惊人事迹。却一直没机会见之其人。这一见,可是毫无招架之力的被她倾其三界的容颜给惊艳到了。
直上上下下从她脚上的异兽煅灵鞋露出的诱白脚趾,到她整身体现出丰凸凹性的紧身赤红嵌金长服,到头上长美及腰的银河瀑海,到鸾眉凤目,箫箫玉鼻,赤月之口,如此无一不尽观眼底,于他们而言她的五观没有一处不是特色。
旁边有人闻听他后,继而也溜须拍马跟着奉承起来。
现场陷入一片纷纷神秘。
“听其名讳一直以为是位男子……”
“怪不得一直不出面,原来是这原因呢……”
“能匹的上她的恐怕只有我这么年轻有为,又当上掌门的优秀男子了……”
“那她身边那位美妙绝伦的小美人儿就是?”
“她应该就是那位一直未露面的神偷了。”
“怪不得此次凤天台水庄主这次也随同我们出现了。”
……
一直以来,在会堂上他们只见其属下执事,却无机会一见这位幕后的掌门。起初觉得这位掌门神秘,久而久之,不论江湖上、各门派大赛也不见其人,便以为这位天下门新任掌门是个缩头乌龟,空有其名。大不了有钱而已。
可是在钱的面子上,只要每次是天下门阔手一出,就算他们猜忌天下门,却也都是明面上以礼相待。
宓君冷冷直视,打量了站在右前方最先说话的那人,最终吝而不口。于是目光就巡扫在这一群人之中,直到发现衣饰装束能与水仙身上相匹的那位中年男子,目光才停下来。
此刻凤天台山庄庄主水天一也正在直视宓君,以及她身边的自己的女儿。打量了宓君许久,却是以不冷不热的语气开了口,“水某,也是今日才得知小女闯祸,盗了各庄宝物,凡其庄有宝,皆有这孽障的足迹,此祸事可非同小可,水某必须带着小女给众人一个交待。宓掌门必须予水某这份薄面。”
盗取宝物,换了常人,就是打死对主人来说也不足以解气,定会重重的虐待,因为有些是祖传之宝如同命根般的存在,还有些是通过各种过程不择手段辛辛苦苦得来,不管光不光明正不正道终归是不可取的。何况她还挨家挨户的直到搜齐每个庄子的宝物,将其依依盗走。这德性简直是恶劣到没度。
水天一故意提重了“宓掌门”三个字音。而他的语气铿锵有力,像是不会轻易罢手,使人要反驳,仿佛是不得不废一番口舌。
水仙纵然早知道老爹一来,就会直掰自己女儿长短,自己的事肯定就会在宓掌门面前暴露,不过她早有心理准备,也不怕他怎么掰了。听了老爹的话,这头吊儿啷当的向那边吐起了舌头。他老爹纵使吹胡子瞪眼睛,也拿她没折,谁教她这会子不在他身边。
他继而看向宓掌门。
宓君做事一向不给人面子,当然她曾经是从未出过面,然而今日她虽然为了水仙亲自迎众,不惜抛头露面暴露在这种是个聪明人都不会插手的场面。但如果对方咬死不放口,她也是不会给那薄面的。
宓君拂袖,悠柔端庄,不徐不急道:“不论如何,徒弟有事,做师父的岂有坐视不管之理。而今她已入我天下门。那便是我天下门的人。按先来后到的规矩来说,我天下门先揽下的事,凤天台也只能坐视旁观吧?”
水天一吁了一气,有气不能出,想想还真是这个理,这么多年,天下门哪一次做事不是抢在最前头,按照门面的排场天下门没有比他们凤天台差,那他就没有理由后来居上。可关键在于,这件事联系是在自己的女儿,而且关乎到日后众人推选他为盟主之位的事,凡在此的人,皆是平常与他交道上关系不浅的江湖上客。他怎么好意思在他们面前包庇自己的女儿。再说了,这丫头如此乖张狂妄,居然私下干出这等之事,他还等着好好审问的。
只是话又说回来,什么时候自己女儿就成了她的徒弟了?
女儿才十六岁,这短短的光阴,又是从第几年,她才开始擅闯江湖,并遇上了她的?
水天一斟了斟,眉头紧蹙,却又一时间说不出个三五一,道:“水某就不信,你能护她一辈子。终归她是水某人的独生女。迟早是要继承水家家世与家主地位的唯一人选。”
水仙一听到这就想起了他为了这事,成天叮嘱自己练武功还狠心鞭打过自己,整天除了读书就只有练武的那段最无聊的幼时时光,秀眉紧紧蹙起,粉嘟嘟的小嘴也嘟起。怪只怪哉那时她还小,不能插翅膀飞了,可是她现在长大了,论武功,除了爹和娘还真没人降的住她。她就是要把小时候受的委屈,以现在的生活方式全部发泄出来。
想到这,她自豪、得意、踌躇满志都从脸上两块弧起的小肉肉上体现出来。她不想做那无聊又孤寡的家主,永远都没这可能。随而,她想起了宓君嘴里“师父”两个字,又生出新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