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情节猜都猜得出来。
赵景宸用力一把推开了她,他紧蹙的眉心和推开她时的巨大力量,让重重跌倒在床上苏莹觉得,自己像是一具感染了瘟疫的尸体。
他慌不择路地跳下床,跌跌撞撞地冲进卫生间。
卫生间的水声响起,用脚趾头想想,都能猜到,那肯定是冷水。意思涣散的苏莹笑了,自己何尝不是也如同被一盆冷水浇下,从头到脚凉的透透的。
苏莹曾经做过最坏的猜测,他这么久不碰自己一下,莫非有什么隐疾?
今天,之所以会做出这么大胆的行为,很大一部分,也是为了验证这个猜测。
真相却比这个猜测更让她绝望,他的身体诚实地出卖了他,他是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
只是这个生理正常的男人,却不愿意……碰她。
自己很老很丑很脏吗?当然不是,在学校里,她曾经是大家公认的校花。
在自己深爱的男人面前,她这朵让无数男生仰望的校花……
却活成了一个笑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景宸湿漉漉地从洗手间走出来,本以为她应该已经离去,走出来才发现,苏莹依旧神情呆滞地坐在床边,凌乱的的酒红色吊带裙,让她看上去像一朵焉掉的玫瑰。
赵景宸从地毯上捡起自己的西装,给苏莹披上,他的声音中满满的痛苦和落寞,“……对不起,对不起,我把你当妹妹,我不能害你,从我九岁起,我就把你当成我的亲妹妹。”
苏莹轻轻浅浅地笑了,原来在很早的很早,早到她只有七岁,她就已经被判了死刑……
心口突然有强烈的疼痛感传来,苏莹痛到弯下腰去,手条件反射地捂住心口,回忆的思绪也就此被打断。
最近可能回忆的多了,每次一回忆,心口就会撕心裂肺的疼。
她拉开抽屉,拿出止痛片药瓶,倒出一颗,看着躺在掌心的白色小药丸,苏莹犹豫了一下,一颗恐怕不够,前天就是吃了一颗,最后还是疼到辗转一夜,也没能合上眼。
她又倒出一颗,就着水,将两颗药片服下。
放下水杯,苏莹叹了口气,父亲已经走了快一年了,是时候好好想想,未来的自己,该何去何从。
***
唐以微端着酒杯,懒懒地靠在十九楼的阳台栏杆上,眼前是锡城永不疲倦的璀璨夜景。
出差走了五天,邮箱里待处理的邮件肯定已堆成了小山,只是烦杂的思绪让她决定,今夜就偷个懒吧。
学着赵双瞳的样子,晃了晃手中的红酒杯,技不如人,甩出去半杯。
好险,幸亏住的不是老式房子,楼下没人晒衣服和被子,不然要被人骂了。
唐以微咬着杯口,闷闷地反思,原本滴酒不沾的她,怎么就交了陶静茹、赵双瞳这批酒鬼朋友。
她们隔三差五来她这聚会,手里总是不忘拎着酒,似乎是把她这当成了夜店。后来酒越来越多,为了方便摆放,她还特地去添了个酒柜。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古人的这句话是有道理的,现在的她,每晚都要喝上一酒,不然都难以入眠。
酒真的是个好东西,它可以让当下的烦恼变得模糊,也可以让久远的记忆变得清晰。
j大……j大的广溪湖……现在应该是芦苇飞扬的美丽景象吧。
自己有多久没回j大了?
一直以来,唐以微都觉得,自己在男女感情方面特别晚熟,这或许应验了那句话,智商高的人,情商往往低。
从高中起,就经常能收到男生神神秘秘递过来的小纸条,她的处理方式,从来都是看都不看,转身就扔进洗手间的下水道。
而她的同桌却恰恰相反,热衷于躲在课桌下偷看男生给的小纸条,也热衷于一脸娇羞地探讨某某男生帅,对学习却是意兴阑珊。最后早熟的同桌名落孙山,晚熟的唐以微以总分全年级第二、超出j大分数线30分的成绩,考上了j大数学系。
或许也是晚熟的原因,唐以微对人脸的识别能力尤为薄弱,通俗易懂地说,唐以微有脸盲症。
从小到大,认错人,记不住人,甚至张冠李戴的笑话闹了不少。一直到工作后症状才慢慢减轻。
第一次听到“脸盲症”这个生僻的词汇,应该也是出自赵景宸之口。
当年在j大的广溪湖边,赵景宸有预谋地跟在她身后跑步,据他自己说,是一直到第十天,唐以微才终于把他记住。
从初中起,唐以微就养成了晨跑的习惯,这得益于注重养生保养的医生父母。那时候,一家三口一起晨跑,是她居住小区的一道风景线。
到了j大后,发现j大校区内竟然还有一个美丽的广溪湖,晨跑的习惯彻底一发不可收拾,除了雨雪天气,从不间断。
同寝室的同学都说她自律到令人发指,于她而言,听着轻快的歌曲跑步,却是无比享受的每日必修课。
从宿舍跑到广溪湖边的观景台大概需要十五分钟。
深秋的广溪湖,薄雾晨曦,清新宁静,观景台上空无一人。
迎着淡淡朝阳,唐以微放肆地做了几个大幅度伸展动作,在一个转身的瞬间,看到台阶下方,不知何时已静静站着一个男生,男生一身运动装扮。
两人的视线不经意地接触。
他的眼神清澈温柔,带着浅浅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