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皇和神后的起居在紫宸殿,如重华殿般浮空,和含元殿、宣政殿比邻,三殿皆在最高处,是梦境里神族的皇权中心。
紫宸殿正殿。
神皇和神后身穿帝后礼服,端坐在御座上。
二人都不年轻,却是男的清俊、女的清艳,坐在一起很是般配。神皇浅浅地微笑,淡金色的眸子浮现一丝温情,不知是对谁的;神后的笑容浓烈一些,紫色眼眸明亮动人,可以看出她很高兴。
他们是太子朔望的父亲和母亲。
正殿里没有多余的人。
神皇和神后目不转睛地看着云深领着风轻摇入殿,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少了些威仪和神圣,多了些慈爱和亲和。
风轻摇打量神皇和神后,总觉得眼前清晰的两个人似乎是模糊的、虚幻的、不真实的。
这里虽然是梦境,但是她看云深、云里等人,哪怕是看一晃而逝的鸾凤,都无比真实,唯独面对这二位,她强烈感觉到,他们是假的、是幻象、是云深编织的过去的记忆。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已经过世,冰莲也无法将他们复活。
风轻摇的情绪忽然有些复杂。
说不清楚是怎样的感情,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身侧的云深。
云深亦是一身太子礼服,正式而庄重。
他拱手作揖。
一个完美到无可挑剔的礼仪,优雅而高贵,又不失敬重和至孝。
礼毕,他平和地道:“父皇、母后,儿臣朔望带未婚妻风轻摇前来拜见。”
梦境里他是朔望。
过去的他也是朔望。
尽管后来他用了“云深”这个名字,但是魂魄始终是朔望。朔望才是真正的他,就像风轻摇始终是风轻摇。
他的自称和介绍没有问题。
风轻摇没有在意。
她第一次见云深行礼,一向只有别人对他行礼;她也第一次见云深这般恭敬,向来只有别人对他恭敬。他的声音依然清清冷冷,然而从他的语气里能够听出一丝极淡的温柔恭顺。
风轻摇不懂何为父慈子孝,但是从云深的言行举止能看出来,御座上的两个人在云深心里的份量很重。
云深侧转头来,对着风轻摇轻柔地道:“来,叫父皇母后。”
风轻摇小声道:“还没大婚,是不是叫早了?”
云深淡淡一笑,“没关系,早晚都要叫的。”
风轻摇露出了细微的纠结。
不知为何,她隐约觉得自己给云深挖了个坑,云深没掉进去,结果自己先掉了进去,然后她被云深埋了。
她赶在梦境举行婚礼,是为了在洞房生吞活剥云深,怎么就演变成了见父母?公婆?还这么正式?正式的她有点心慌慌。
要知道她风轻摇的记忆里没有父母,重生后倒是多了个活着的爹,不过也就那样,于她而言,和陌生人没有区别。
那么现在这两个人呢?
这两个人显然对云深很重要。
云深凝视风轻摇,不催促她。
他知道她的情况,愿意给她适应的时间。
成长在极恶之地的她,最为寻常的天伦,反而是她最难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