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稍微有一丁点的办法,断然不会动这念头的,断然不会想让女儿去到那充斥着阴私,肮脏不堪的地方的。
她娇养着的女儿,怎么能斗得过那些女人呢?
她的女儿,进到那个地方,只怕会落得个尸骨无存的结果......
她不想,她真的不想的。
可是,如今的情形,如今她们母子三人在魏家的处境,却是让她不得不未雨绸缪,不得不忍着心痛,委屈女儿。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西院丈夫的宠妾王氏,这些年越发的不把她这个正室放在眼里,她怕,她真的很害怕,害怕有一天,她们母子三人被西院王氏那女人踩在脚底下。
王氏不是她,不会对她们母子三人心慈手软的,一旦王氏上位,与她的位置互换,只怕他们母子三人难逃毒手.....
西院,丈夫的宠妾王姨娘,与她一样,膝下有一子一女,王氏的女儿和她女儿相差无几的年纪,她从家中下人口中得知,王姨娘那女人想要其女魏云烟进宫去选秀。
若是选不上也就罢了,可若是选上了,无论是留在宫中,还是被赐予某位皇子做妾,或者宗室之中某人为妻,对她们母子三人都是很不利的。
丈夫本身就偏宠王氏,对王氏所出的一双儿女,是疼爱有加的。
此番魏云烟进京先修,若是侥幸被留了下来,得以嫁入皇室,只怕安平侯府之中,今后再无她们母子三人的立足之地......
西院王氏那女人野心勃勃,对她这个正室嫡妻的位子虎视眈眈的,这些年上蹿下跳的,她碍于娘家不如王氏的娘家,人退了一步又一步,如今已是无路可退了!
从前,她只当夫家不过是云州府城,距离燕京千里之远的,一小有名气的行医世家,她这一辈子也就这样子了,也就是做个行医世家的大夫人了,可人算不如天算。
世代行医,官职最高的不过从四品太医院御医的魏氏一族,突然某一天摇身一变,被皇上赐封为安平侯,她亲生的儿子也被封为安平侯世子。
从前,一个行医世家的后宅之争,已是不简单,各种阴私手段层出不穷,如今行医世家变成了侯爵府。
一个侯府的斗争,不亚于皇室之中众多皇子们争夺那个至高无上的位子,她的儿子,如今只怕是那些虎视眈眈的庶子的眼中钉,肉中刺!
为了她一双儿女的以后,她不得不未雨绸缪。
从前所想的,和娘家亲上加亲,如今看来,只怕是不行的了!
娘家的地位,如今与她们安平侯府,已是云泥之别了,侯府嫡女下嫁商户,只会让人嘲笑,甚至可能因此给她,给儿子带来无尽的麻烦。
“母亲,女儿愿替母亲和哥哥分忧......”魏云薇年纪不大,但因为书读得好,十分的聪慧,一点就通。
此刻,魏云薇微微红了脸,低着头,声音细弱蚊蝇的道。
生在魏家这般的门第,她的婚姻大事本就由不得自己做主的......
从前家中只是一般的云州富户,世代行医,有在宫里头做御医的四祖父,宫里头九嫔之一的堂姑,婚姻大事已经是身不由己,与家族利益交杂在一起了。
如今家中摇身一变,成为侯府,她作为侯府嫡女,婚姻大事只会更加的身不由己!
外祖家的表哥虽好,与她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是她作为女儿,作为妹妹,却不能自私的只为了自己的儿女情长,不顾母亲兄长的处境。
她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幸福......
况且,便是只顾自己的儿女情长,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一旦母亲哥哥在家中的地位不保,她便是已经嫁的如意郎君,只怕后半生的日子,也是不会顺遂的。
庶出的二哥和四姐,以及王姨娘,一向对她和哥哥,以及母亲的位子虎视眈眈的,此番若是四姐魏云烟入京选秀,得以被赐给某位皇子,或者是宗室之子,那她们只怕是要给王姨娘母子三人让位的。
依照王姨娘母子三人的心思手段,以及对她们的恨之入骨,是不会轻易放过她们的。
儿女情长虽然好,但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在这关乎生死的情况下,是不值一提的.......
安平侯夫人声音哽咽,心中满满的都是心酸,“薇儿,我可怜的女儿,是为娘没本事,是为娘和你哥哥对不住你。”
一边说着,一边掩面流泪。
若非她是商户之女,这些年被丈夫冷落,不得丈夫宠爱,何至于连累儿子女儿,被一个妾室所出的庶子庶女压一头呢?
一切的一切,是她当年识人不清,是她对不住儿子女儿......
当然若不是她一心要嫁入魏家,何至于如同守寡一般的活着?
距离上一次丈夫留宿自己房中,有十五年吧!
十五年的时间,若不是她有一双儿女,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熬下来......
“奴婢见过大少爷,夫人和五小姐在里头,大少爷稍等片刻,容奴婢进去通传一声。”魏云薇母女二人,抱在一起,默默的流泪,心中满满的都是苦涩。
这时候,屋子外头守候着的下人,恭敬的声音传了进来。
母女二人愣了一下,之后迅速的擦掉眼角旁边的眼泪,对视一眼,明白彼此的意思。
安平侯夫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之后朗声对着门外头出声道:“请大少爷进来吧!”
这个时候,儿子过来,想来是有事情与她们说的。
安平侯夫人迅速的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尽量的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魏云薇也是调整面部表情,恢复了惯常的笑意盈盈。
魏舒扬在下人的引领之下,进到房间之中,瞧见母亲和同胞妹妹红红的眼角,心中咯噔一下。
怎么回事?怎么好端端的,母亲和妹妹怎么会是眼睛红红的呢?
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母亲,妹妹,你们这是怎么了?府里头有人欺负你们吗?是不是王姨娘......”
魏舒扬此刻,心中能想到的便是父亲的那位嚣张跋扈,目空一切的得宠的妾室,眼睛礼部侍郎庶出的女儿王氏。
对于王氏,魏舒扬心中是恨的,但恨之余,更多的却是对他父亲安平侯这个男人的怨。
试问,若是没有他的父亲大人对王姨娘的偏宠,没有他父亲大人的宠妾灭妻,王氏一个庶出之女,一个妾室,如何能在正妻跟前耀武扬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