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谷雪峰,峰顶的皑皑之色又减了几分,夏日虽热,奈何雪峰巍峨高耸,誓不做半丝妥协,或许无可妥协,若这血海深仇真如雪峰那般高,任你炎意再浓,只要恨意依旧,便要与你一较高下,哪怕玉石俱焚。
“少主,此时押镖风波已了,我们黑山商队的运营也步入正轨,可是个大喜事呀!”杨颖雀跃着跑来,纯真天性尽显无遗。无形之间,眼前男子这一道挺拔身影已潜没入她的心间,不过在药理方面颇为敏感的她,偏偏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因而至今还迷迷糊糊的。与百里奇的每一次相见,都让她莫名欣喜,与百里奇的每一次亲密接触,都令她倍感甜蜜,再加上在男女边界徘徊的刺激,让她欲罢不能。然而这一切,却只能被她归之于仆婢对主子的依恋,委实奇葩了些!
“少主还是不喜欢说话,那颖儿就多说说啰!”杨颖开启了自言自语的少女模式。
“少主,你知道吗,盖聂今日与墨大哥又闹别扭了,好像因为……”
“你父母呢?”百里奇似有所感触,因而发此一问。
“父母?”杨颖从不愿与人谈及这个话题,即便是她的亲祖父,然而有此一问的是少主,一个悄无声息袭人她心底的人,一人她极想走近的人,又当如何?杨颖咬了咬下唇,略显失意地回道,“他们在我六岁之时,便离我而去,不知所踪?”
“可知他们为何失踪?”百里奇淡淡问道。
“我曾问过祖父一次,他只说我父母去了曾经的吴越之地,但不知为何?”
“你可曾去找过他们?”百里奇不禁看向身旁女子,试想着她在稚嫩年龄的模样,就是这惊艳女子,素来默默跟随着自己,且虽毫无战力,却能将一堆汉子收得服服帖帖。如此奇女子,若不是今天随意一问,或许自己永远不会知道,她的坚强竟由此而来!
“十五岁时,曾试图找过他们,但天地之大,要寻他们又谈何容易!”杨颖说话的声音愈加低沉,似乎这份酸涩之味从未与人分享过,即便是身前之人,也不可能那般容易的。
“可以告诉我,你寻他们之事发生在几年前?”百里奇莫名奇妙地一问,让杨颖疑惑起来,也淡去了些许失意。
“八年前,少主为何有此一问?”
“也不是大不了的事,我只是想知道你多大了,你应是二十三岁了吧?”百里奇淡淡回道,而后回过头来再打量了一番颖儿的装扮,今日的她一身皆紫色,妖娆之意甚浓,与此时的情绪不太相配,于是打趣道,“那我应该叫你颖儿姐,如何?”
“百里奇!”杨颖才发现自己又被少主阴了一道,恼羞成怒,于是咬着牙,放肆地唤起了少主全名。
“百里奇!”百里奇似在重复着杨颖的话,也莫名阴沉了起来,脸上又浮出惯有的阴冷,这名字意味着太多。而且已好久没听过这名字了,若还有几年没人这般叫他,他真会将这三字忘得一干二净。百里,百里奚之后,百里府老灵公之嫡孙,奇,奇少灵君,奇哥哥,奇儿,这便是自己的过往,自己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却不知最终会走到哪一步。复仇之路,是中途夭折,还是在修灵界兴起一轮飓风,搅得天地九州腥风血雨?
“少主,颖儿逾越规矩了!”杨颖见百里奇恢复了往日冰冷,以为自己冒犯到了百里奇。
“颖儿,你怎么叫我都无妨,我只是隐隐有种感觉,这五谷雪峰,会不太平!”百里奇道出了心中担忧。
“公子?”
雪峰之腰,两芳年男女正直抒心怀,个中苦甜,品者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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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国新郑八方驿站,是这王城新郑中唯一一处官方驿馆,接待四方来使,因而当初建得极大,也异常奢华,当然,自不可与那韩王宫一比。整个驿站地上都铺上了极平整的石板,楼宇也皆是雕梁画柱,精致不凡。举目有高山远峰,近身有巍峨殿亭,于无形中增添了磅礴浩大,让人不由惊叹起了人众胜天的伟力。韩地在七雄中属地最少,面积也最小,看来历代韩王只能以这王城驿站来直抒胸怀了。
此时有四人停留于石板路之上,为首者为一颇显壮硕的男子,阳刚勇武,菱角分明,不过眉毛却浅了些,似时时都能成为旁人注目的焦点。以他的身量与肤色来判断,他应是秦人。
此时他正眉头紧皱,似乎在为某事发愁,再看他徘徊时步履轻缓,似能浮于石板之上,应是一神散境上君。而并立于他身旁之人,便是之前出入于胡都尉府的范老三人。
“孙鹏上君,此事当如何安排?”范老恭敬问道。
“若按你们所说,这冷公子出现之时,正是百里奇失踪之后,再从对他长相的描述来看,他极有可能就是百里奇,那我就有必要亲自出手去打探一番,至于王翦与樊於期两位灵君,他们除了面见韩王,还要着手探查韩地墨家机关城一事,估计也忙不过来。看来这打探之事,便只能由我亲自处理了。”
“上君,若真交起手来,我们可不是百里奇的对手,就这些人去,会不会不妥?”范老身边的一中年上师质疑道,事关生死,儿戏不得,要在可能冒犯上君与可能身死之间做个选择,自然选择冒犯上君。
“你奉旨来打探韩地,怎就如此胆小,”孙鹏灵君看这化形灵师竟如此畏首畏尾,便觉厌烦,但毕竟都是修灵之士,也不好发作,只能失望回道,“有一事你们为何就不信呢,都说了百里奇境界大跌,已无以往的实力,说不好,光凭你们合力便能将他擒获。再说了,我们此处只是远远一看,未必会暴露,怕什么?”
“上君所言极是!”范老正色回道,打断了中年上师继续发问,其实信与不信根本没那么重要,但想到身旁中年上师若再多言,真会得罪了孙鹏上君,而自己作为三人之首,也脱不了干系,且这孙鹏上君,素来脾气大得很,不可轻易得罪。
“好,你再走趟都尉府,通知下那叫胡什么龙的,说我们明日出发,就我们四人。”孙鹏上君又交待道。
“是!”于是三人退去,着手准备明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