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鹏灵君看了眼自己大腿处的伤口，感受着其中刺骨的疼痛，一脸油煎火燎的模样。他被击中的伤口不大，同时也没有被伤到血管，因而还能勉强支撑下去，不过也只能强行坚持下去，总不能蹲在半空中包扎吧？这让人见着可实在无语了。

片刻之后，孙鹏灵君再次咬了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百里奇可不是普通角色，即便落了境界，也轻慢不得。方才他见百里奇击出灵力袭向自己，但又不见灵力之形，匆忙之中只能招出灵力之盾挡于前方，因而灵力分散极速坠下，却未想百里奇又突发一灵力匕首，正好穿入大腿之中。堂堂一神散境灵君，偏偏被化形境对手一招一招地磨着，处处受制，哪能不烦？好在此处无人，而这对手的名号也大得很，往日里只有自己会辱没对方，哪有对方辱没自己的说法？

孙鹏暂且不敢靠得太近，他连吃了两次亏，总得警醒一些。而百里奇也在紧皱眉头，苦思着应敌之计。

空中的追逐，颇为有趣。

孙鹏灵君终于决定再次靠近，不过却是逐步靠近。他双目紧盯着百里奇，注意着他身上的每一个动作，生怕再出什么意外。

见着对方如此谨慎，百里奇自嘲似的摇了摇头，对手越小心，自己便越难寻到逆袭的机会。

待对手足够近之时，百里奇双手再次五指并拢，同样数道微光现出，又悄然无踪。

孙鹏此次可是学聪明了，不再招灵力护身，而是快速一转，遁入侧面虚空，避开对手的灵力攻势，且始终盯紧了百里奇。

百里奇坠落之时，依旧右手一指，似引出了灵力击向孙鹏灵君。而后调整身姿，滑翔于空中。

孙鹏灵君惊险地躲开了去。

百里奇见之，狡黠一笑，这无形灵力倒颇有些优势，只有你稍有动作，对手便不知真与假，总得躲避，方才几击，都是虚张声势罢了。

见着百里奇的诡异笑脸，孙鹏灵君便觉蹊跷，许久之后才明白过来，叫骂之声迭起。

……

既然这并不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总有其落幕的时候，百里奇毕竟只回复到化形之境二阶，且那万中有一的逆袭之机，哪是这般好抓住的？

孙鹏灵君终于出了招狠的，他倾尽神识唤出所有灵力，快速袭向百里奇，完全不顾坠落之势。

百里奇面色一变，快速招出护身之盾，且设法变向，奈何这假翼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无法自如掌控。在百里奇的灵力之盾抵消对手的部分攻势之时，其背上的假翼也被对手灵力冲击到，“嘶啦”一声，划开了一条长长的口子。而百里奇，此时也再难掌控它，只能如断线风筝那般，任其坠下。

剧烈晃动中的百里奇，被劲风刮得异常难受。

困兽犹斗，况人乎？

百里奇依旧竭力召唤灵力，以缓解下坠的速度。

“哈哈哈——”

长空之上，孙鹏灵君解气地大笑着，好一番大仇得报的爽快！

那九天上的雄鹰，此时却狼狈地做着垂死挣扎，尤显落寞与萧瑟。百里奇在分神处理坠落之势的同时，也开始追忆着什么，原来，自己的结局是这样，似乎远比自己算的要来得早些。

“为何，还是她？”百里奇自嘲一笑，在自己的追忆中，她永远占着太多的位置。

少时的争斗、纠缠、爱慕与倾诉，弱冠之前的打情骂俏、信誓旦旦，还有那毫无厘头的背叛，之后忌讳莫深的思念，往日种种，涌流而出。

“罢了，不想了，看看哪个死法痛快些吧！”

空中的嘀咕，不是随风而去，便是被那一战成名的孙鹏灵君的笑吼之声盖过。

慕北丘之上，杨颖望着那道断线的风筝，眸中带泪，瘫坐于地，正欲痛哭之际，突然心有不甘，于是咬着牙，毅然爬起，不顾一切地向山丘之下跑去。

墨子山望着杨颖的背影，轻声一叹，握紧了腰中佩剑，事已至此，何必还要徒增搅扰，妻与子，自然也有他们的命宿，强求不得，而自己的命宿，似乎便在此处！

慕北丘上，又见一道壮硕身影跑下，追着杨颖而去，且颇有奔赴大义之道的意蕴。

————

百里奇瘫坐在地上，虽是劫后余生，虽庆幸不起来。这一摔虽说不上是太重的伤，但至少也得躺个十天半月，很显然，上天是不会再给他恢复的机会了。

侧身一看，自己的假翼真是彻头彻尾地毁掉了，百里奇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武者视刀如命，他虽未将这羽翼看得太重，但有些行为重复多了，便是习惯，有些东西倚赖多了，便难舍弃，这假翼，正是如此，既是自己费尽心思亲手所造，那往日种种记忆，便点滴犹在。

百里奇身前，缓缓走来一道壮硕身影，遍身殷红，异常狼狈。百里奇见之揶揄一笑，叹道：“孙鹏灵君，你这模样，与灵君之称极是不符哪！”

“无妨，既然与曾经的九阶灵君——奇少公子交手，这副模样，已然极好。”孙鹏灵君反而甚觉满意。

“听说你这眉毛有些故事，不知真与假？”百里奇果真对孙鹏灵君的眉毛饶有兴趣。似有听闻这眉毛是孙鹏母亲亲手用火苗毁之，又似有听闻孙鹏灵君少时曾调戏过某家小姐，因被人擒住而强行将眉毛毁去。

“有何可笑？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只要足够强大，便无人敢笑你，特别是自今日起，绝无人敢在我面前提这眉毛之事。”

“你这太过自欺欺人，这心态可不对，客观处之，莫要强求，也莫要回避，待心境平和之后，毅然重习散灵之法，想来你的境界定然会有所突破。”

孙鹏灵君见大势已成，心中一静，此时闻言，果然听了进去，这百里奇所言有些道理，毕竟他以往的实力摆在那里，他要看出自己的不足，也是极容易的。

就在孙鹏灵君分神之时，百里奇右手一挥，数道灵力微光闪过，又遁于无形中。

孙鹏灵君于匆忙中招出血红色的灵力之盾，抵消了百里奇的灵力攻势，却不得不后退几步，这也是可笑，堂堂灵君境者，居然被化形境灵师的攻势震得节节败退。

“啊——”只闻一声惨叫，便见孙鹏上君已然瘫坐于地上，定睛一看他右腿的膝盖，便见有一血洞穿过其膝盖之处，殷红鲜血从中直涌出来。

关于孙鹏灵君的风言风语，恐怕又要补上一条，残障之身！这孙鹏灵君本就心胸狭隘，如今又折了一条腿，他的修灵之路，说不好便真止于此了。

百里奇甚觉满意，方才他假意偷袭，却分出大部分神识来操控一股灵力，绕过对手的灵力之盾，本欲直取心脏，但奈何对手退避得及时，只能换攻膝盖。

百里奇颇感遗憾，右手一招，欲再来一击。

“去死吧！”

孙鹏灵君整个人如怒火中烧，双手一举，引出周身所有灵力，直取百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