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虚空中的两灵君消失于视野尽头，两老汉又继续埋怨着彼此。

“原来那年轻公子是逃难的，那我们岂不是坑了他？”

“还不是因为你话多，若早些告诉他的话，说不好还能救下人家一命。”

“救人家？人也不是随便就能救的，若救的是好人还好说，但救的是坏人，岂不祸害这个世界？我看刚才他就用刀剑威胁我们了，定然是个坏人！”

“别拿你的歪理来忽悠人，如果刚才你坑的是坏人还好说，若你坑的是好人，让如此年轻的少年英雄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你死一万次也不够赎。你刚才坑的定然不是坏人。”

“为何你那么肯定？”

“好人坏人你还看不出来吗？人家都死到临头了还跟你客客气气的说话，倒是你，啰啰嗦嗦，若是我的话，准得一刀砍了你，还有就是天上的两只鸟，高高在上，眼中哪有我们这两老头，要说坏人的话，他们的可能性更大。”

“对哦，而且好像有只鸟还受了伤，你说是谁伤的？仙人间还打架？”

“滚，别给我装傻，你看那缠着布条的白鸟看那年轻公子的眼神，简直都要冒火了，估计啊，可能就是那年轻公子干的。”

“是嘛？如此年轻的公子还能射伤那只鸟，岂不说他前途无量吗？”

“你说他是不是有老大关门弟子那样的潜质？”

“有可能！不对，别扯这个，我们要不要救救那年轻公子？”

“救？笑话，怎么救，你会飞？还是听天由命吧！”

“唉，都是这张嘴惹的祸？年轻公子，看你命数了！”

……

————

这究竟是不是一场生与死的追逐与较量，百里奇倒没机会多想，他也不奢望再有什么“神兵”来救他了。寄希望于运气，实在太过荒诞。在他三岁时，老灵公就教过他，尽人事，至于天命的眷顾，没有是必然，有，就只当捡到个刀币吧！

此时百里奇能做的唯有拼了命地奔逃，而这前半段，就只有交给他的黑子了。

“黑子，若你果真跑断了腿，我答应你，为你立块碑。”百里奇于马上郑重道。

“嘶——”黑子果然通人性，一声嘶鸣之后，便尽极速而奔。

“得的得的——”，棕黑骏马，通体黑亮，唯有项上鬃毛呈青棕色，于风中如直直棕线一般，异常飘逸，傲然驰骋腾跃于平野之间，丝毫没有辱没到背上的奇男子。

黑子铜铃般的大眼中映着快速变换的草木与泥路，同时，两流清澈之泪涌出眶中。

马是哺乳类动物，与人类一般有着发达的泪腺，想来也应有着丰富的情感。

对于如此无情的冷公子，想来它也不会为别离的不舍而难过流泪，至于说沙子进了眼，似乎也不至于让黑子流眼泪，那让黑子流眼泪的，便只剩疼痛。但它快得只见一道黑影，又如何去判断它是如何受的伤，又伤在何处？

这条路还算笔直，没有太多的弯弯绕绕，因而黑子的速度保持得极稳定，“得的得的”，步步轻盈又不失稳健。偶见其踏过之处，留下淡淡红霜般的印记，若所料不差，他的蹄甲应磨破了。

百里奇将整个身体前倾，似没入了马背上，他与黑子早已形成了的默契，起起伏伏都在同一个节奏之上。百里奇与黑子，已然融为一体。

百里奇斜眼瞟了瞟后方虚空之上的两道身影，又将目光放到了左手紧握的铁弩之上，确认弩中之箭皆补齐了之后，又大喝一声：“驾——”

来吧，看看这会是怎样的一场战斗吧！

神散境者，能浮于虚空，急速而行，可以说是要多快就能有多快，前提是他们的身体能够承受得住。虚空中的二人虽知道己方实力远胜于百里奇，不过却不敢有半点戏谑之意。尤其是那田荣，他对百里奇这曾经的奇少灵君，这个巅峰强者，有着足够的尊重，上一次争斗，他自己就从对手那里受了一回教训。

此时尚未出手，一是因为他们不想操之过急，避免突生意外，二则他们也想看看百里奇到底能做什么。对百里奇面对如此悬殊的实力差距，而没有束手就擒这一点，他们尚能理解，但百里奇到了此时，依旧不显出任何惊惧或不愤，仿若这生死之事是发生在别人身上一般，他们便理解不了了。

田荣终于决定出手一试。他快速冲向前，左手双指并拢，向着百里奇一指，便见一道青光从其指尖而出，直直袭向马上的百里奇。

百里奇见之，右手一扯缰绳，意在让黑子向右稍偏，黑子很通人性，于疾奔中稍稍一偏，便巧妙地避开了青光的袭击。那道青光，便在泥地上穿出了一条深孔，并激起了一阵扬尘。

既然百里奇避开了一次攻击，就不会让对手轻易地再发出第二击。

“咻咻——”

伴随着连续的两声箭鸣，百里奇击出了第一击，也会精心准备地两箭。虚空中似穿出了两条黑线，直直袭上田荣，箭速之快，令人惊叹。

田荣见着两箭一同袭来，似分别要穿过其左右双肩，便不敢硬接下来，于是决意闪避开去。他稍稍一侧身，便恰好夹在两箭之间，眼见着两箭就要划空而过，田荣稍缓心神，却见百里奇始终紧紧盯着田荣，似乎另有目的。

田荣侧身之时，似瞧见了箭上闪过微光，心中徒生惊惧，右手一招，便见一道青光横空而去，扫向弩箭。

于此同时，百里奇眉头一皱，或许是在可惜这一击没能达成他的目标。恰在此时，田荣身后之箭，也同时闪出一道淡淡白光，微不可查，白光又蓦然脱离箭弩，袭向田荣身后，虽是极小的一道白光，却似针一般穿过其左肩，又快速穿出。

田荣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哼。这百里奇果然狡诈，灵力之针虽然微小，却直直穿过了其肩胛骨，如此剧痛，也是揪心。若不是田荣紧咬牙关，定会大喊出来，甚或跌落下来。

“咻——”

田荣轻哼的同时，又听到弩箭划空的声响，不由得骂了句娘，这连招也太损了。

田荣未来得及转身，就欲招出灵力护身，不过因左肩依旧处于剧痛之中，无法自如掌控，因而只能再次使用昨日已受过箭伤的右手。其右手一动，便听刺啦一声，又一阵剧痛传来，像是被拉开了伤口。

再顾不上其他，田荣再一咬牙，及时招出灵力，转身破掉了百里奇的第三箭。

田荣在不得已之下，又与百里奇拉开了距离。

“田荣，可还好？”身后的陈驰问道。

“无大碍，只是这百里奇的灵力甚是诡异，而他自己也狡猾异常，让人防不胜防。”

“是吗？这倒有趣，让我试上一试。”陈驰闻言，似玩虐般的嘴角一扬，陡然提速追向了百里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