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翟城城北驿馆对面,有一排两层高的木楼。
与驿馆正对着的一座木楼是一间裁缝铺,在北城也算小有名气。
裁缝铺木楼的灰瓦之上,突然就显出一道婀娜的紫黑之影,悄然静立于木楼顶上,一脸严肃。
此人正是白落儿。
此时再看她的脸色,又比昨日憔悴了不少,不过落寞的性感尤在,而那令人见之尤怜的魔力风韵且又重了几分。
因是立于瓦上,寻常人根本就见不着她,因而也没再闹出什么仙女风波。
白落儿立于瓦上眺望向对面的驿馆,恰见驿馆临窗酒桌之旁,坐着那胖似肉球的端木房,不由的心中一紧,异常忐忑起来。自己寻了这么久依旧没任何进展,难道端木先生一出马就有了线索?那他,又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消息呢?
影随风动。
“看,那是什么?”
街道之上,这一喊声颇为突兀。
众人循声望去,除了一片高远长天及那还不算刺眼的秋日,真没什么了。
“看什么呀,咋咋呼呼的,真不晓得你整日想些什么呀?”
“切——”
“继续卖你的草鞋吧!”
“难道我眼花了?”卖草鞋的长须男子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
城北驿馆之内,白落儿已然坐于端木房对面,或许是怕过于引人注目,她不知从何处卷来了顶笠帽,遮住了半边脸。
“你这笠帽与你不太相配哦!”
端木房抿了口茶,不知是茶水甘甜还是看人过瘾,使得他竟忍不住大赞了一声:“好!”
“可寻到什么线索?”
不过白落儿可无心关注他的做作之态,甚或都懒得与他寒暄,便直切正题。
“竟如此着急?连问候……”
“端木先生?”白落儿打断了端木房的打趣之说。
“好,我说就是!”端木房颇觉无奈。
“这几日内,阳翟城中发生的异常之事不少,但与修灵士有关的却不多。”
“这第一件事便是三日前发生在西城的杀人命案,死者为十二个人,包括为祸一方的十一个江湖匪盗与一乞讨老头。那乞讨老头应是死于匪盗之手,而江湖匪盗们的死因尚未能查明。”
“不过我手下之人也有些手段。他们细查之后,便发现这些匪盗身上的伤口十分诡异,凡人绝然弄不出来,因而,他们推测,那些匪盗们十之八九应是受灵力所伤,且现场又无任何搏斗的痕迹,说明出手之人实力绝对不一般,与你那冷公子的手段倒十分切合。”
“然后呢?”白落儿急忙问道,这可是近几日里最大的收获。
“然后杀人者就杳无音讯了!”公输流摆了摆两只胖手,做无奈相。
“这就是你所谓的线索?”白落儿娥眉一皱,眉间冷意尽显,不过却还吓不住端木房。
“不是还没说完吗?”端木房放下手中茶杯,郑重道。
“四日之前,北城门发生了一起修灵者相斗事件,听守城士兵所言,其中的一名修灵者手持黑色铁弩,射杀了三位化形境大能,同时还在北城守军的帮助下,成功从一遁空修灵大能的追捕中逃脱。”
“说来也可笑,那群守兵出手相助的理由非常之荒谬,他们认为那持弩之人是御西神羽军的将军,真是瞎了眼!”
“铁弩?”白落儿隐隐有所猜测。
“对,当然是极不一般的三箭铁弩,否则这群守兵也不至于在还未确认持弩人身份的情况下,就贸然出手相助。”
“之后呢?你可别告诉我他又不知所踪了。”白落儿毅然打断了端木房卖弄说话艺术的欲望。
“那你可猜错了,三日之前又发生了一件大事,将整个南城闹得沸沸扬扬,不过很快就被压了下来,所以你就打听不到。”
“何事?”白落儿向前微微倾身,急切地问道。
“三日之前,南城主街之上,发生了一场追逐战,一位玄衣男子被十六七名化形境修灵士追击,一路向南城门奔逃,把南城主街搅得天翻地覆。而那名玄衣男子,正是阳翟守军们所认为的御西神羽军少将军。”
“奇哥哥?”白落儿终是忍不住唤出声来,似因太过担忧而分了神。
端木房见状,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等着白落儿恢复过来。
“后来呢?”见端木房没有主动说下去的意思,白落儿又催促道。
“后来是那南城守军合全军之力,为那所谓的神羽军少将军阻拦了后方追兵,而那少将军也因此获得了绝佳的逃生时机,不过这群守兵们则无辜了些,都全军覆没了。”
“之后阳翟守军们便把此事压了下来。在未确定持弩男子身份之前,他们不敢轻易地将此事传扬出去,同时,他们也想着将那少将军给雪藏起来,免得引起敌国过多的关注,再出现那般的袭杀事件。”
“所以奇哥哥逃脱了?”白落儿轻舒了口气,至此,她才真正放下心中的担忧。
“还没完,”端木房绝不是故意向白落儿泼冷水,“南城守军只是阻了追兵片刻,好像就半盏茶的功夫,之后,那群化形境修灵强者又继续追着持弩男子而去了,……而且……”
“一次把话说完,别给我绕弯子。”白落儿娥眉再一簇,微怒道。
“而且,还有两位能漂浮的修灵大能也追上去了……”
白落儿强压下心中担忧,不满地追问道:“然后呢?”
“他们往城南而去,之后,就再无音讯,我的消息就那么多了!”端木房被逼得一口气说完所有的话。
“没见过那么啰嗦的人!”
端木房瞪大眼睛望着身前空荡荡的竹席,半张着嘴巴,久久静立不动,似连长须都黏在了虚空之中。
“长得美就了不起啊,脾气那么暴,还是我那颖儿乖巧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