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门郡雁门关，数名守城士兵分立于城门两侧，他们或懒懒地打着哈欠，或倚着城墙打盹。

城门内侧休憩木亭之内的一堆篝火之前，坐着另外数名守城士兵，七扭八歪，散漫异常，再听他们那若有若无的嘘唏声，不难听出他们正毫无底线地诓着同伴，将往日里的地瓜滋味说成了王后身前的美食。

“咦？看看！”

“有人出关了！”

视野尽头，出现了一队红衣人马，或许因为不是精锐人马，便只能见到其上红蓝相间的鸷鸟赵旗。

守城士兵们互看彼此，神色各异。

“这是要出征？”一名干瘦老兵挠着脑袋问道。

“你见过谁带这么点人马出征吗？”另一名年轻些的瘦弱士兵丝毫不给老兵面子。

待人马又近了些，能大概估出个数字后，干瘦老兵才改口说道：“原来就一百多人马。”

或许因为刚被落了颜面，干瘦老者便倍感压抑，莫名生出了种羞耻感，于是便瞪向那瘦弱兵士，饶有深意地说道，“我年纪大了，眼神自然没你们年轻人的好，不过这样的事，日后你们也是逃不开的，除非你活不到那么长！”

“老东西，懒得与你瞎扯！”瘦弱士兵骂毕，又一脸严肃地问道，“他们现在出关，难道是战事有变？”

“即便有变，也应该是好事，我猜匈奴人马应该是退走了，否则也绝不会派这些人马出去。”另有一人猜测道。

……

“老白，趁今日高兴，把你攒下来的刀币拿出来一些，去朱八那儿兑些酒给兄弟们尝尝，如何？我昨天还闻到朱八嘴里的酒味，他那里肯定还有些酒。”那瘦弱士兵似乎忘了之前的不快，反打起了干瘦老者的主意。

“不行，我只出两刀币，你们要喝的话，每人出一个刀币，若是没有的话，就干看着，高兴地干看着不也还是高兴吗？”清瘦老者可不会轻易上套。

“得，今天高兴，不与你计较。”众人的心情都很不错。

“对了，有没有谁仔细算过，出关的人马究竟有多少批？”有人突发一问。

“十三批人马，约莫三千人，再算上回去的牧民，应有六七千吧！”

说话者为平日里最为懒散的守城士兵潘号子，若连他都有闲心关注起出关人马，便不难看出他们的心情确实大好。

“可算熬出头了，再不必担心睡着之时被人割了脑袋都不知道了！”另有人畅快说道。

……

雁门关城头之上，立着一名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男子，凡将装束，个头不高，稍显瘦弱。

此刻的他正负手于背，远眺北方，似有出神。

“吉布老弟，开始了，助我们一战吧！这一战，对我们很重要，对你更重要，将那些还听你使唤的亡灵人马聚在一起，早些赶回来，我们或许还能并肩而战。”

此人正是雁门关守将鲍方。

这世上或许真再没几人知道，这鲍方竟是与弘吉布并肩而战多年的老战友。

……

————

云中山脉军中密地枯林之中，似忽然之间躁动起来，踢踢踏踏如百马齐奔。

转身望去，便见着一大队人马利索跑来，人马之中，军旗高扬，再定睛一望，又见着在红蓝相间的赵国鸷鸟军旗之间，还夹着面面颇显威严李字军旗。

若所料不错的话，他们便是李牧精锐人马之一。

待人马再近些，便瞧见他们一脸肃然，眼神坚毅，俨然个个都是铁骨铮铮的儿郎。

人马之中，快速走出一名络腮胡大将，小跑着来到了百里奇与白落儿身前，抱拳作揖之后，他便恭敬说道：“少灵君，女君，末将前护军李阳，奉李将军之名，前来调用战车军械。”

说罢，络腮胡大将便掏出了怀中符印，双手奉到百里奇之前。

百里奇并未伸手去接符印，只是快速将之扫了一遍，便利索问道：“军械师们可在？”

“军中三百军械师皆在此，一个不落！”络腮胡大将回道。

“叫他们过来吧！”百里奇说罢，转身走向三丈外的战车旁。

那处，整齐地摆放着数百个木箱子，而最上与最前的木箱子并未封起，依稀能看到其上泛出的道道黑亮之光，不难猜出，木箱子之内，便是由百里奇亲自设计并监督打造的长短弩器械。

“是！”

络腮胡大将答毕，便招呼身后的军械师们上前：“军械师们上前，遵少灵君教导。”

而他自己，也颇为稀奇地上前几步。

……

待众军械师们站立整齐之后，百里奇便从一大木箱子之内掏出了一组精致物件，由黑铁所铸，冷光逼人。

“不论是长弩、短弩，还是猎马刺枪，都要在三息之间组装完成，又要在五息之间拆解完毕，做到了，方称得上会用，至于与兵器的磨合，便靠你们自己了，但我相信你们的弓兵都差不到哪去。”

众人闻言，眸中精光更盛。

“我先为你们演示一遍。”

话毕，咔嚓之声响起。

在众人揉眼之时，一柄如臂长的黑亮短弩也成形。

“看不懂没关系，我只想告诉你们组装的速度究竟有多快，接着，我会一步一步地做给你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