询问室外面非常的安静，房间里面也是死一般的寂静，在外面的慕刻紧紧握着手，看着里面的莫六，心疼铺天盖地，他却什么都不能做。

里面的人低着头，想嘶吼，但却无能为力，倔强的红了眼眶，看着对面的杀人犯，却始终没有动手。

“我问你，到底错在了哪儿！”

“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于恒忍不住弯起嘴角，眼底露出悲凉，“如果非要说哪里做错了，那就是他们施舍了一点……不该有的东西给我。”

“但，我这样的人，不能拯救，一点温柔不要施舍给我，我不稀罕！”

“我，救不回来的……”

令所有人吁嘘的是，最后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于恒在杀死了莫六父母之后，并不是没有哭过，并不是没有后悔过，但他的心是冷的，早就被伤害得满是伤痕，只要给他一点点，没有尝试过的温暖，都会让他疼得呼吸不过来，所以他不敢要，因为害怕，因为太疼了。

站在外面的蔡大叔忍不住转过头去，就算他现在知道了真相，但还是会忍不住心疼于恒，他们一起生活这么久，于恒是什么样，他当然知道。

“对不起……是我杀死了你的父母。”

“六年……六年过去了，我现在已经学会接受别人给我的温柔了，很疼，我也会坚持住。”

“我……不想像以前一样了。”于恒安静的坐在那里，就算他自首之后生活会再次回到以前，他也无所谓了。

温柔这种东西，放在心底，不能扔。

“我知道您现在肯定非常想杀了我，但我也知道你肯定会原谅我……因为你跟你父母一样。”都非常温柔。“我引你过来，并不是想伤害你，只是想把这一切都告诉给你，而现在我想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了无遗憾。”

不是想对莫六动手，而只是想向莫六道歉。

“滚……滚！”气得快发疯了，但莫六无可奈何，他真的无法对眼前这个杀人犯动手，他依然记得面前这个人，在问起灵魂是不是真的还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时候，眼底那种欣喜和渴望，是真实存在的。

纵然可恨……但像于恒猜的那样，莫六最后还是会选择原谅他。

“好了！”齐然撬开最后一枚卡在里面的硬币，“嘀——”的一声，询问室的门一下就打开了。

慕刻第一个冲了进去，没有跟于恒动手，直接的抱住了莫六。

后面进来的蔡大叔看着坐在原位不动的于恒，忍不住叹着气，抹了抹眼角，拿出了手铐，“于恒……”

“我知道。”于恒没有反抗的伸出手，“对不起，蔡大叔……还有，多谢六年的照顾。”

六年……

当初蔡大叔收留于恒的时候，那个少年死死的站在警察局的门口不肯走，满脸的泪水，什么都不说，哭的非常狼狈。

而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以往所没有得到的，都通通的都被填补了。

人没有本性就是冰冷的，如于恒一样。

那天，莫六在慕刻的怀里哭成了狗，说什么都不肯抬头，压抑已久的，本来可以不让任何人都知道的伤心，最后还是被于恒逼了出来，一夜之间失去了父母，莫六不是不伤心，不是不绝望，他只是觉得这些……都可以过去，他可以一个人生活，他只要一个寄望，一个可以让他撑着忽略悲伤继续走下去的寄望，幸运的是，他碰到了，一个叫慕刻的人

白洛看向齐然，对方不知是触动还是什么，竟然眼眶也有些微红，嘴唇轻微的颤抖着，拿着烟的手，悬在半空中一直没有放下。

白洛想走过去，但齐然却比他先一步的走出了房间，似乎情绪真的很稳定，刻意的躲避着他。

六年前的杀人犯，就这样暂时结束了，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之后的于恒主动的自首，但因为杀了两个人，逃亡这么久，事情还在审核中，而后面知道真相小镇的人，却始终不敢相信，平时那个见人就笑的小警察于恒，竟然是当年那个让他们整天恐慌不已的杀人犯。

不管多么不敢相信，但最后的事实还是这样，没有变。

真相往往是非常残酷且让人难以接受的。

那天的确是于恒带走的莫六，只不过是莫六自动跟他走的，而且还是正大光明的跟着他走到警察局里面的。

齐然和白洛所猜测的那几点，于恒全部都照做了，黑了摄像头不说，也切断了摄像，以防万一，回去的时候，带着莫六走的路也是各种弯弯绕绕，摄像头的死角。

警察局，大概是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地方，没有人会想到，一个杀人犯藏人，会把人正大光明的藏在警察局里面。因为蔡大叔一直在外面寻找着莫六，也很少回到警察局里面，也一直都没有发现莫六，真相的过程其实就如此简单而已。

但只要于恒没有露出丝毫的马脚，就算他把莫六杀死在警察局里面，然后来一个死不承认，谁也没有拿他没有办法，因为证据不足，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别人栽赃给他的，但幸运的是，于恒并没有杀死莫六的想法。

从于恒自首的那天，齐然就先一步的回去了，只跟慕刻简单的打了个招呼，什么都没有说，白洛和莫六都不知道。

等后面白洛发现齐然不在的时候，齐然已经在回去的半路上了。

白洛也想走的，最后还是选择跟莫六一起回去。

他们到小镇的目的行，由此结束。

在他们临走之前，简单的跟蔡大叔做了个告别，只有莫六单独跟于恒再次见了面。

地方还是询问室，慕刻不放心的在外面看着，但莫六不准他们任何进去，也不准他们偷听他们谈话，最后也只能隔着一层玻璃。

白洛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两个人都格外的心平气和的，莫六在说着，于恒在听着，气氛一直都很和睦着，但在后面，莫六突然拿出了一张符纸和缠着红线的小铃铛放在了于恒的面前，跟他说着什么。

于恒脸上冷漠的表情逐渐崩塌，眼睛紧紧的盯着桌子上面的符纸和红线，一声不吭，但脸上已经完全的出卖了他心底的情绪，那是动摇。

白洛看着桌上熟悉的东西，突然想起了那天莫六一个人在房间里，到底发生过了什么，以致于后面情绪那么的不稳定，难道……是真的招出了自己父母的灵魂了吗？虽然不可信，但白洛除了这个可能，也想不到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