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见齐然的是白洛。

进房间两个人互望一眼就已经对方要说什么了，选择只有那么一个，选择一个，注定伤害另外一个，不是齐然，就是黎成。

沉默的坐下，齐然和白洛之间仅仅隔着一层玻璃，两个人面对面的坐着但谁都没有开口。

白洛已经变了，知道了真相反而让他变得更加的冷漠。

“你……”白洛打破了沉默，抬头朝齐然看去，仅仅是没有多长时间见面，但齐然已经完全变了样，逐渐消瘦的面孔，穿着拘留所里面的囚禁服，因为怕挣脱，手上还带着手铐，表情淡然，跟原来偶尔开玩笑的齐然根本不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更加的低沉，木然。

“洛岩……”齐然抬头看向白洛，下意识的说着。

“不要叫我洛岩，我是白洛。”

齐然一怔，随后苦笑起来，“好，白洛就白洛……谁都不要的洛岩，我要。”

白洛轻轻的转头，不知道怎么开口。

“想问什么……直接问吧。”齐然简单的对白洛说着。

白洛点头，下意识的握紧手指，“鬼双是谁？”

“是我，一直都是我。”

“扮成鬼双的目的。”

“……让洛岩从你身体里面出来。”

白洛一愣，对面的齐然继续不急不慢的说着：“所谓的鬼双第一次犯案……的确是洛岩杀的，因为太害怕，所以在身体里面藏了起来，黎成的目的也是这样，然后让你全权的接管洛岩的身体，忘记一切，当做这个世界从来没有洛岩的存在，至始至终只有你白洛。”

“可的的确确存在过这个世界上的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被抹杀掉呢？”

“洛岩是藏起来了，但肯定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再次出来，我有多次的出现在你的面前，试图唤醒洛岩，但都不管用，那种感觉就好像洛岩的身体里面只有你一个白洛，真的……真的好像洛岩不存在过。”

“据说被囚禁起来的人格会困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只有一个人，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自言自语，什么都不能做，谁知道那种孤独一人的感觉有多痛苦，我又……怎么会让他待在那种地方，怎么会让他永远待在那种地方死去，而无人知晓？”

“那可是……洛岩啊。”

“所以你……”白洛错愕的看向齐然，“所以你把鬼双的案子嫁接到了自己身上……”

“是……”齐然直截了当的承认了，“这是我所能尝试的最后一种方法了，如果当初人是我杀的话，或许……或许洛岩就还是洛岩，他还会无忧无虑的待在我身边，而不是一个人被困在那种暗无天日的地方。”

齐然所选择的，是最极端，也是最靠近洛岩的一种方式。

“伪善，你这样做只会伤害更加无辜的人。”

“伪善，虚伪，两面三刀，阳奉阴违，阴险狡诈，这些都是你对我的评价，我都接受，但你要明白，所有知道我真面目的人，除了你，还有谁能够这样站在我面前说话？”

白洛哑然。

“白洛你也只是一个刽子手而已，杀掉了我最喜欢的人，紧紧握住我喉咙，动弹不得。”

四目相对，白洛没有争辩，以为在内心，他自己也是这么认为自己的。

“幸运的是，我的方法还是有效的，六月中旬，我脖子的伤口……”齐然淡然自若的扯下了脖颈带，触目惊心的伤口赤裸裸的展现在白洛的面前，“我终于见到了洛岩。”

那天晚上，找到齐然的不是什么鬼双，是再次占据身体的洛岩，伤口也不是什么鬼双刺伤的，是齐然自己刺伤的，把齐然送到医院的，也是洛岩。

“我想要跟洛岩在一起，一起死掉也没有关系。”

“但我们的想法不一样。”齐然依然记得那天晚上哭的比他厉害的洛岩，紧紧的咬着下嘴唇，洛岩怎么都没有想到，因为自己，齐然变成了一个杀人犯。

“洛岩也不是同样的无情。”白洛不懂他和洛岩之间的感情，但他只明白一件事，在当初，齐然和黎成之间，洛岩也做跟他同样的决定，选择了黎成。

“无情？你算什么东西？”齐然看向他，“我齐然喜欢谁，想为谁做什么，这些都轮不上你指手画脚，你只不过……刚好是那个被我喜欢的人分裂出来的人格而已，除此之外，你算什么？”

在某些事情上，洛岩的确对他一向无情。

无情，又残忍。

正好，配他。

“我是没有资格，但你有没有想过你所做的这些，让洛岩多为难？”

“为难？你以为洛岩愿意做这种事情吗！！”突然红了眼睛，齐然看着那一模一样的面孔，他不止一次的劝阻过洛岩，不止一次的祈求着洛岩不要答应，但最后他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你到底明不明白？周围身边的人，到底喜欢的人是你洛岩，还是白洛？社团的人还不知道洛岩的存在吧？叶温瑜费劲心思创造出来的人是谁，是你！……洛岩最想要保护的黎成，选择的也是你，……你是白洛也好，洛岩也罢，都是一个人而已，但为什么就不是洛岩陪在我身边？又为什么那么多人，偏偏牺牲掉的就一个洛岩。”

白洛愕然，看着对面情绪逐渐激动的齐然。

“难道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我在乎的也只有那么一个洛岩吗?偏偏就一个洛岩，你们都要夺走！！”

“白洛，你凭什么？”

“凭什么你就这么心安理得？洛岩呢？他难道不是人吗？你们有谁听过他的意愿吗？你们谁有资格替他决定他的事情吗？”

“难道你白洛不是最应该懂他的人吗？可是你做了什么！！”

“洛岩……那可是我最想藏起来谁都不允许碰的人，但……你们都对他做了什么？扔来扔去，随意杀死吗！！”

“对不起……”白洛呆呆的坐在原地，只能说着这么无力的一句。

“所以，能把……我的洛岩还我吗？”紧紧握着苍白的手，齐然看向白洛。

“拜托了。”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做不到。”白洛明白，齐然比谁都清楚，洛岩已经死了。

同样的，那个时候洛岩只是不停的重复着同一句话，“对不起……”明明是内心最温柔却被伤害最深的人，但却总是道着歉，这些除了齐然，谁又知道？

“也好，现在的我，手上沾染着别人的鲜血，大概洛岩也不会再认我了吧。”齐然低头，不知道是哭是笑。

“面谈时间到了。”房间门被打开，警察直径走向齐然。

“齐然……”白洛猛的看向他。

“白洛。“齐然坦荡的看向他，“只求一件事，不要忘记我齐然这个人，谁都可以忘记，唯独你不可以。你要是忘了，从监牢里，从地狱里，死了……也要爬出来找你。”

“我……”白洛定定的看着齐然被带走。

“如果是替洛岩记住你……对不起。”

他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