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身为上古黑龙，想必也有着强大的魔法和防护力量，为什么还会被你自己的造物和眷属刺杀？”

“我理解您的好奇心，尊敬的国王陛下。在这里，我不得不提及一件事——关于我和地渊女神-尤妮卡之间略有恶劣的关系。”

卡尔利兹面色不善地小声嘟囔了一句：她可真事多。

“我之所以自称上古黑龙，是因为我是真正的大地之母所塑造的造物，我见过真正的大地统治者，她的力量足以统括海洋、陆地与自然万物。而尤妮卡的本尊是同样被塑造的深岩地龙，与我这样长着翅膀的黑龙还是不同的龙族亚种，但她有幸获得了某种力量的加速催化，后来又不知怎的获得了‘地渊女神’的神位，从那时起她便目空一切，认为大地之上与大地之下，除了已有的源生神祗的势力范围，都应该受到她的支配。我当面提过这件事，劝她脑子清醒一点，真正的大地之母是你的创造主，你是领受了神位和神格，现在的确也有作为造物主的资格，但这不是你来命令我的资本，放低一点说，我们俩算是同辈，以后相处得好也就能互相尊重，相处不好也是可以拼一拼的，你自己考虑。”

“从那以后她一定很记恨你了。”牧师英杰哂笑到。“她的小气众所周知。”

“没错……她的势力也一直在尝试渗透我的城，我的眷属。对我不满的罗尼亚斯和罗妮娜，从她手里接受了足以刺杀我的神之刃，我和另两位眷属不幸罹难。这还没完……我的灵魂被剥离装进罐子里，随便丢在了一个角落，而躯体，则被放进了那个没有地渊女神魔力许可就无法进入的特定次元位面，用以确保没有人能够接触到我的遗体，触碰到真相。”

“然后它们就取代了你的统治？”

“这是事后我才听说的了——它们以我的名义诛杀了另外两位辅佐眷属，理由是盗取龙祖的财宝，试图自立门户，对抗尼亚底城。而我被重伤，需要长时间休养，以后尼亚底就托付给它们，按照既往的模式继续运作……呸！无耻窃贼！篡位者！”龙祖气愤地咆哮到。

“子女篡位这种故事真是到哪里都不新鲜。”触发了某些不好回忆的国王面色阴沉。

“黑龙们比任何其他的同族都喜欢财宝，金灿灿的东西，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抵如此。我的故事开始讲第二段，关于我死亡之后。”

听众们默契地点了点头。

“我在地下城某个阴暗的仓库角落，与某个带有魔法符文的罐子相处了两年有余，这时，原本在诛杀事件中逃离的萨多利斯和萨兰纳的女儿，为了调查父母被杀一事冒险潜回了城市深处，她在搜索仓库寻找线索的时候恰巧遇到了我，那时的魔法符文罐子还没有加盖地渊女神的封印，她听见了我的呼喊，罐子唯一的功能是让我不能从里面出来而已。我能够与她对话，告诉了她两年前至亲死亡和我死亡的真相，并且一再嘱告她不要声张，复仇需要时间和耐心以及周密的计划。于是我拜托她带上我，潜入第八层的迷宫宝库，在罗尼亚斯和罗妮娜不知道的密室间装走所有的财宝，我们一起去海边，建起我和她的至亲还未来得及兴建的新都市。”

这便是海滨明珠-布劳威尔城的由来。

“她化名莎莉叶，秘密重金雇佣灵语者家族的一位死灵法师，打碎了禁锢我灵魂的魔法符文罐，用龙蛋里孵出的幼龙给我做了新的躯体。十年后，尽管我的法力绝大部分留在了原来的躯体中，灵魂仍然受到创造主的祝福，很快，我达到了可以变化为人形的程度。那年，我们来到了选定的某个海边的小镇。”

与其说是小镇，倒不如说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来得贴切一点，村民们依靠捕鱼来向森林附近的其他小镇换取粮食和必要的生活用品，经济来源相当单纯，人们的日常也就基本做到果腹，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购买力，基础设施自然也不怎么好。但龙祖看重了这里的地理优势，刚好处于玛尔维拉半岛海岸线的中部，作为中继港口将大有所为。

“那个时候帝国的制度还不像现在，领主并非所有的都是任命，一些新兴城市的领主都是民选的。”国王立刻会意，关于它们做了什么。

“我作为投资者进入了那个小镇，向镇民们宣布了我的投资计划，希望得到他们的支持。我的助手，救我出来莎莉叶从基础工作做起，逐渐说服了镇民，那里的人鲜有接触过法师，对于有法师来到小镇定居也很是欢迎，就这样，花了十年的时间，我的新城在海滨崛起，大家自然地推举我为这座城的领主，于是我就用了化名中的姓氏来为它命名。新城开始声名远扬后，一些从尼亚底来的奴隶商人试图劝我跟他们做生意，我感到厌烦，也算是对罗尼亚斯和罗妮娜的报复，开始大张旗鼓地主张废奴主义，象征性地从一些奴隶商人手上买来便宜的奴隶，宣布解放他们的身份，签订正常的用工协议，给他们正常的工作和生活待遇，以此来宣扬我的城市和名声。很快，我的城市招到了更多的工人和定居者，逐渐繁荣。直至尼亚底那边开始视我为威胁。”

“似乎你那两个谋逆的眷属记起了死者的遗愿？”

“是的，愈发不满的它们开始骚扰和攻击我的城市，掠走来这里工作的人，抓回尼亚底当作奴隶，一开始，我雇佣过法师和冒险者来守卫我的城市，但持续的骚扰已经严重威胁了城市的正常运作，商人们也为此而暂停了与布劳威尔城的贸易，长此以往，就算不动用大规模的黑龙眷属进行灭绝式攻击，这座城也会很快衰落下去。我终于下定决心，前往圣都，面见撒诺斯国王陛下，借助官方的力量来制裁它们。感谢国王陛下的恩典，我静静地看着过去的城淹没在流沙之下，竟然没有一点怜惜的情绪。是不是死过一次之后，对生前的财富和眷属都不再那么留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