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王说道:“不肯回去的话就去我之前的宫殿歇着,我派人带你过去。”
骊锦很神色认真,他很少有这么认真的神色:“为什么?”
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习惯了这里的规矩礼仪,强迫自己接受如此尊卑分明的社会地位,却仍旧没办法接受,这样可以一语定人生死的无上皇权。
从他遇到这个男人开始,他就始终是高高在上的,他气度卓然,冷静沉着,说一不二,青龙王封地上,他的命令无人胆敢违背。
骊锦一直都觉得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天生就该被人仰望着,可是自打来了这个都城,沉静的男人开始变得谦逊恭敬,面对着比自己还要小很多的少女,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屈膝,完全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就如此刻他跪在这里,在骊锦的观念里,下跪本就是一种极其屈辱的行为。
骊锦没有办法接受这种制度,没有办法向任何一个人屈膝,更没有办法接受,高高在上的人把自己放在一个如此卑微的位置。
皇权——
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清醒的意识到,封建时代的皇权,真的至高无上且不容违逆。
司卓远淡淡的开口,挺直的脊背仿佛永远也不会弯下:“我之所以要把青龙王府的势力交给陛下,是担心四王手中势力太大引得陛下猜忌,骊锦,臣强主弱是为君者大忌,陛下年龄太小,在所有人的眼中,若是四王有朝一日生了异心,她坐不稳皇位。”
骊锦笑了笑:“可是她不要。”
“是,她不要。”司卓远说道,语气萦绕着浅浅的笑意:“不仅不要,她还生气了。”
沉默了须臾,在他身后的长椅上坐下,骊锦道:“我曾经看过很多书,史书,无数的朝代,无数的君臣,数不清的时代变迁,勾心斗角的宫闱官场,朝代的兴衰更迭,对权势地位的追逐,君臣之间的相处……我看过很多很多。”
看着男人略显僵滞的脊背,他转过头看着远方,轻声说道:“我没有经历过这些,但是我看到过,很多人为了权势地位而不择手段,为了那个至高无上的地位可以付出所有,最后落得一个孤家寡人的下场。”
“司卓远,在我的家乡,人人都是平等的,没有上下尊卑,不会有人一语定人生死,不会动不动就抄家灭族,那个地方和平安宁,军队的存在给人民安定的生活提供了最大的保障,当然,黑暗也是一定会有的……”
骊锦笑了笑:“这个世上总会有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但是普通的人轻易接触不到那个层次。”
他不是一个普通人,接触过世间所有的黑暗,但是他仍旧喜欢那里。
司卓远没有说话,他想象不出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尊卑与忠诚被刻入了骨子里,他不会觉得这样的制度有什么不对,在女皇陛下的面前,他也不会有任何的违逆。
“司卓远,我从不会对哪一个人付出忠诚,不管是你,还是焱国这个年少的女皇,你不用指望我会为她效力,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希望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地方过得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