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暗的天色下，凤寰宫安静的落针可闻。

顾清漪站在廊檐下，任由冬日里刺骨的寒风一寸寸的冷却身上的温度，微垂着眼睑，细细的关注着殿内的动作。

千面郎君！

前生死在她命令之下的人，这一次她居然会感到害怕……

是因为秦疏么？

前世秦疏早逝，往后二十年，她没有弱点，只有逆鳞。

而如今……

秦疏是她的弱点？

顾清漪自己都说不清楚。

她只是觉得，她没办法忍受没有秦疏的日子，如果哪一天……如果哪一天秦疏不在了，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还有勇气独自煎熬过那种沁入了骨子里的寒冷孤寂。

坐拥天下，她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只有她一个人，像是一个孤独的行者，独自一人行走在茕茕天空下，遍寻不着方向，无数的寒风扑面而来，她躲无可躲，藏无可藏。

就如同此刻的寒冷。

——秦疏必须活着！

活到她死的那一天。

然后——

然后，陪她一起去死。

顾清漪伸手接过一枚飘落的枯叶，嘴角不自觉的弯了弯。

陪她一块儿去死好了。

在那之前，所有想致他于死地的人的人——

有一个，死一个。

手中枯叶瞬间化为齑粉，问寒走出大殿的时候，恰好就看见了这一幕，脚步不自觉的顿了顿。

主子的心情……现在大概是很不好的。

他迟疑了一瞬，俯身跪倒在地上：“主人。”

有些话，就算是主子心情不好，他硬着头皮也得说：“殿下曾经多次受伤没有好好调理，身上落下了不少暗伤，无论如何，他……最好不要轻易和人动手，也最好……不要再有受伤的机会。”

顾清漪一静。

须臾，目光缓缓的落在他身上。“朕知道了。”

“属下已经解开了主子在殿下身上的下封印，殿下功力不会受损，但是，身体还是需要好好调养。”

“还有什么？”

“……没有了。”

问寒迟疑了一瞬，觉得自己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找死比较好，有些交代和里边那位殿下说也一样。

主子明明已经亲自动手封了他的内力，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非得解开封印，还得保证他不会留下旧伤。

绕是他号称神医，这个任务也让他很是为难。

主子自己不心疼人，把人家好好一个健康的身体糟蹋的千疮百孔，他都觉得这位殿下没死在主子手里着实命大。

顾清漪嗯了一声，靠着栏杆，看着跪在地上的男子：“宣国和燕国的使臣来了，你们有没有收到消息？”

问寒一怔，随即恭敬开口：“属下刚刚得知这个消息。”

他手下有密探，监控着各国江湖朝堂，各国发生的事情很少有能够瞒过他的，但是焱国是个例外，焱国有苍茫宫。

有苍茫宫在，所有不应该传出去的消息都传不出去。

“朕要千面郎君的所有消息，越多越好。”

前世这个人死的太容易了，而且，他的那张脸……

那张容易引起误会的脸，她至今都不知道那是不是他的真实容颜。

顾清漪觉得，似乎有很多事情被她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