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墨言这直白的性子，若是摊上一个多疑又心眼儿小的皇帝，能不能活到如今这个岁数都是个未知数。

“墨卿有怨了？”

墨言沉默。

看上去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可女皇陛下心里分明清楚，他这是懒得回答。

她的玄武王是一个有个性的人。

顾清漪淡淡道：“玄武王封地上的事情，朕给你足够的自主权，你想怎么处置都好，朕唯一的要求就是燕国的军队不能够踏入大焱一步。”

墨言低头：“是。”

“至于潜入大焱的军队，有多少算多少，杀无赦。”

墨言没有应下，抬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人命关天，请陛下三思。”

嗯！

就连求情的话都是这么言简意赅。

顾清漪笑了笑，身子微微往前倾，落在他身上的眸光淡漠而无情：“朕竟不知，玄武王是个心慈手软的人。”

墨言也不介意她此时隐约的不悦，对她暗含冷意的眸光也是视若不见，摇了摇头说道：“战场上每死一个人，可能就是一个家庭家破人亡，请陛下三思。”

他不是心慈手软，而是常年与军中将士们打交道，他很清楚军中将士们的性命代表着什么。

将士为国牺牲是一种荣誉，可是对于他们的家庭而言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军中的将士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若是尚未娶妻生子且家中有兄弟奉养父母的还好，若是家中独子，一条人命便是一个家庭的希望。

墨言算不得心慈手软，却也不会这般轻描淡写的拿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若是真的如陛下所言全部杀了，可能又是万千家庭家破人亡。

“况且，若是陛下有心将燕国一并纳入大焱的版图，那些人日后都会是陛下的子民，臣恳请陛下三思。”

顾清漪笑了笑，笑意很淡，不达眼底：“如今那些言官轻易都不敢对朕说这些话，墨卿还真是敢说。”

“且不说那些人觊觎我大焱江山，是一些心怀不轨之人，便是寻常百姓，没有路引文书擅自进入他国地界，按律例也是可以当做奸细处理了的。”

“朕该对人命心怀愧疚的是远赴昭国的将士们，至于那些潜入大焱的人，该为他们的性命承担责任的是燕皇，毕竟这所有的一切追根究底都是源于帝王的野心，朕犯不着去心疼敌国的人命，你觉得呢？”

墨言不说话。

陛下说的好像确实有那么点儿道理，况且，指望一个帝王对敌人心怀仁慈似乎也有那么点不太现实。

但是他并不是那么乐意沾上如此多的人命。毕竟，玄武王府传过来的消息，光是那位老祖宗用毒药放倒的人就少说也有一两万。

若是全杀了，流的血都能染红了鹿吴山脉里九曲蜿蜒的沧浪江。

“墨卿这些不必要的仁慈还是收一收比较好，最重要的是……”顾清漪淡道：“这是朕的命令，朕不是在和你商量。”

墨言沉默了一会儿，终于低头道：“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