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自虐一般，他一遍遍的回想。

梦里的一幕是如此的清晰，清晰到那些痛楚折磨几乎让他感同身受一般，压的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如此真实的梦境……

可其实……他眼下这般境况才是做梦吧？

梦里的一切都是美好的，梦里的他陪伴在他的陛下身边，日夜相守，寸步不离。

而在残酷的现实中，他仍旧是那个爱而不得的可悲之人，上苍从未给他半分悲悯，他孑然一身，苦苦煎熬，活着难受，死了更痛苦。

他抬手遮住眼眸，淡道：“都出去。”

不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脆弱，他遣退了所有的人，徒留自己一个人靠在床头，沉默的看着窗外的天色，怔怔出神。

他要怎么办？

要拿他的陛下怎么办？

他不想相信梦里的一切，可是他身边发生的每件事情，都由不得他不相信。

正如陛下对楚家的残忍决然。

可是想到这里，秦疏却又反应了过来，为什么事情的轨迹和他梦里的不一样？

从陛下第一次到苍茫宫，所有的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是不是陛下也做了那样一个梦，所以她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知道楚家对她不忠，也知道长乐公主……喜欢战王？

他想起那个梦里最后的那一幕，那个墓碑，还有那个靠在墓碑上，神色难过死寂的青衣女子。

所以陛下才会说，战王会是长乐公主的软肋。

他想要说服自己不去在意，可是在那个梦里，那个白衣女子在呼啸的风声中轻声地呢喃，她在御花园里看着满园红梅，神色幽深难测时的模样，一遍遍的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不是那个时候，她也是有那么几分在意的？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神色怔怔的，似乎还没有从那个梦里彻底的清醒过来，所以他也就不知道，在他的房间外面，隔着一扇房门，顾清漪站在那里，眸底神色是渐渐涌起的暴虐恣睢。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的转身，离开了这里。

“秦疏在晕倒之前，去见了谁？”

小花园里，顾清漪垂眸看着眼前的影卫，淡淡问道。

她的面前跪着一个一身黑衣的影卫，脸色惨白惨白的跪在她面前，身子摇摇欲坠，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苦楚。

秦疏的身边随时都会跟着苍茫宫的影卫，既是保护他的安全，也可以用作跑腿之用。

当然，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像如今这般，向主上汇报行踪。

顾清漪从来都没有什么不干涉他的私事这样的想法，就算是让他觉得她是在监视他，她也得弄明白秦疏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一向觉得，有什么事情就得说清楚不能压在心底，否则难免生出诸多误会。

她绝不能容许，秦疏因为任何理由离开她。

影卫俯身开口：“燕国国师，沐离。”

顾清漪眸光一凝。

“沐离？”

这两个字在唇边绕了一圈，她微微一扬唇，唇畔笑意凉薄：“很好。”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在场的人硬生生的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