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他出征之前，她送给他的。

她盼着他凯旋而归。

他的确是凯旋，可是那个时候的他却从来没有想过，上苍会给他开这样大的一个玩笑。

在那个长长的梦境里，他的人生绝望、残酷而又黑暗，没有半点光彩。

可正是那样的绝望，和如今一对比，却又让他情何以堪？

顾清漪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又看了看他此时面上的神色，脸色淡了下来：“你别告诉朕，朕的苍茫宫之主会想要寻死。”

秦疏倚着床头，脸色仍旧有点苍白：“若是我死了，陛下会感到高兴吗？”

会吗？

顾清漪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蓦然说道：“会。”

秦疏手一抖，抿着唇没有说话。

顾清漪说道：“你若是死了，朕便可以搜罗天下美男，像从古至今无数帝王一样，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养在身边每天换一个都可以，你觉得呢？”

秦疏猝然抬头，看着她脸上难得认真的神情，嘴角抿得更紧了。

顾清漪弯着腰看着他，淡淡问道：“你想死吗？”

秦疏不知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他听着她说的话，看着眼前的少女，不由自主的想到那个梦的最后，她在风中那一声轻轻的叹息。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她是在唤他的名字，在为他而叹息。

是不是对于女皇陛下而言，他在她的心里也有着不同于寻常人的地位，只不过她自己没有发现，一直到他离开了，陛下才感觉到了他的重要性？

这就是所谓的，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吗？

想到这里，秦疏却又不由自主的拧紧了眉。

他有点唾弃这样悲春伤秋的自己。

苍茫宫无坚不摧的宫主，有朝一日居然也会有如此多愁善感的时候……

他到底在胡思乱想着什么？

他摇了摇头，说道：“不想。”

顾清漪看着床上的男人，微微俯身，抬手勾起他的下巴，淡道：“那不是梦，那就是你的上辈子，秦疏，上辈子你死在了二十六岁那一年，你恨朕吗？”

秦疏抬眸，清隽的眸光直直的撞进她的眸子里：“所以这段时间陛下才会一直将我……护在羽翼之下，就是怕我早逝？”

当初她说等他出征回来，她便会给他一个答案，可是自始至终她都没有正面回答过他的问题。

那不是一个完整的梦，梦的最后，他彻彻底底的失去了意识，唯一让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在风中的那一声叹息。

他不知道陛下是不是后悔了，却知道他自己没有多少后悔的情绪，哪怕梦醒之初有过惆怅难过，被陛下这么一逼，他也弄得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他慢慢的平静了下来，终于能够直视眼前的状况。

顾清漪漫不经心的开口：“是。”

秦疏笑了笑，朝着她伸出了手：“陛下。”

顾清漪挑了挑眉，将自己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感觉秦疏握着自己的手，轻轻一拉。

她被他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而后，脖子上有一道冰冷尖锐的触感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