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秦疏怔怔的看着这把匕首，过了许久，才喃喃开口：“苍茫宫影卫随身携带的短刃，终此一生，人在刃在，刃断人亡。”

他看着顾清漪，淡淡的笑了笑，笑容却显得格外的凄苦：“而如今……人还在，刃未断，这把匕首却已经染上了主人的鲜血……”

他托着顾清漪的下巴，淡淡笑道：“陛下要不要将我这意图弑主的影卫赐死算了？”

顾清漪看着他这笑得无比难看的笑容，抿着唇没有说话。

她微一抬手，墙壁上挂着的那把剑如同有灵性一般飞到了她的手里，她看了一眼，将剑递给秦疏。

“想要弑主的话，用这个更锋利一点，吹毛断发，削铁如泥，你想怎么杀怎么杀。”

秦疏抬手接过。

看着眼前情绪没有一点波动的少女，他缓缓的拔出了剑，看了看，转眼却将长剑搭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顾清漪一直都觉得秦疏不会对她动手，他也真的没有对她动手，然而看着此刻男人心如死灰的模样，顾清漪眸色一凌，迅速出手打落了他手中的剑。

一直都显得波澜不惊的人直到这个时候才终于动怒了。

她蓦然站了起来，掐着他的下巴冷声开口：“秦疏，你真是……勇气可嘉。”

秦疏听着，对她这话没什么反应。

若不是勇气可嘉，他怎会对她拔剑相向？又怎会……一心求死呢？

他想着梦境中，曾经很多个大雪纷飞的冬夜里，他独自一人在苍茫宫忍受着刺骨的寒冷与疼痛，想着那座至尊的宫阙里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孩，心中苦涩蔓延。

他说他不想再爱了，可他从来就放不下她。

他说他不想求死，可内心却满满的都是绝望。

她的身边跟着影羽，她事事都瞒着他……

她不过……不过是怕了他不在的时候，怕了那独自一人至高无上的高处不胜寒，不过是因为知道他不会背叛她，所以才对他如此信任与放纵。

她只是想要留着他的命而已，像是对待自己喜欢的东西，喜欢就一定要留在身边。

无关情爱，只是占有……

或许这其中更多的还是因为在陛下所言的前世里，他至死都不曾背叛过她吧！

所以……她也从来没有爱过他吧。

秦疏想着，不知道自己为何对今天的这个梦境记得如此清楚，想忘记都忘不掉。

点点滴滴，所有的痛苦绝望都像是烙印在了他的骨子里，他不想伤害他的女皇陛下，却也不愿意如此面对她。

他记得后来他跟在她身边，敛去一切情绪色泽，像无数不知感情为何物的影卫，心中只有职责。

她只是他的主人，除此以外，再也没有其他的身份。

他摒弃所有的情绪，似乎只有那个时候，他的心才不会那般痛苦。

也唯有那个时候，他才是一个合格的苍茫宫主。

顾清漪站起身，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落在了屋顶的横梁上。

然后，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一字一句的冰冷的说道：“你想死的话，朕可以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