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见萧素不说话,讥讽一笑,“看来他是没有告诉你啊,咳咳,也是,若是你知道哪里还会来看我?”
“你是要嫁去西诏了吧,等你到了西诏,见了万户侯,记得告诉他,他的女儿死了,唯一的女儿死了,死在了南越,死在南越丞相手里,哈哈哈哈,咳咳。ranw?enw?w?w?.ranwen`com”
萧素看着疯癫的红衣,心中隐隐有了另一个想法,似乎这件事情的推手不一定只有那几个,但是她现在还想不到,那个人是谁。
萧素又看了红衣一眼,此刻她哪里还有她第一次见红衣时的那种意气风发,现在宛若一个疯婆子,怪不得二哥会将她放在这里自生自灭。
“红衣,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这句话,萧素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再呆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此时的红衣再也不是那时候她所见到的红衣了。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一向是萧素奉行的理念,但是该有的忠告还是得说出来,毕竟相识一场。
撒须和萧素从扶芳阁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依旧在下,不过是小了许多,萧素拒绝了撒须的外袍,先行走在雨中。
撒须看着情绪不高的样子,走到萧素面前,“怎么?没有得到你想要的结果吗?”
“你说什么人会一直陪着一个人一直走到最后?”
“只要你想,我可以一直陪着你。”
萧素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会随着我去西诏?”
“有何不可?”
二人都是反问句,一个是漫不经心,一个却是真情实意,萧素这才注意到撒须的眸子里满满都是认真,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撒须。
萧素讥讽地看着撒须,“到还真是尽心尽力。”
撒须突然停在了萧素面前,“尽心尽力?我需要对谁尽心尽力?”说完,撒须就头也不回走了。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路上的行人和摊贩都已经快要走完,刚刚还繁华的大街上,徒留萧素一个人。
萧素思考了一会儿,朝着城外走去,她没有使用轻功,就这么一步一步地走着,走到了之前她杀死钱德的地方。
那里还有一个鼓起的土包,那是她为钱德造的墓,若说之前她还在好奇钱德是因为什么背叛了素锦山庄,现在她已经全都明白了,哪里来的背叛之说,不过是在素锦山庄撞到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或者人了吧。
细细想着钱德临死之前所说的那番话,萧素心下一片冰冷,自从下了素锦山庄之后,遇到的人,经历的事,都是别人安排好的,这种被操控的人生,这种一直处于不自由的状况下。
终于萧素看着那个土包,下定了决心,她不再朝着城内走去,而是朝着远离南越国都的方向走去。
小雨再小,还是打湿了萧素身上单薄的衣服,发梢也在滴着雨水,她走了半天,才在一片花丛后边找到一个破庙。
刚想要坐下,就听到一道声音,“小丫头,你不知道这里是老夫的地盘吗?想进来躲雨,是要收钱的。”
萧素这才发现原来这庙里有人,她的眼睛开始变得深邃起来,就算她注意力不是很集中,也不至于连庙里有人都不知道。
看来此次南越国都朝会的确是吸引了很多高人前来,或许他们是单纯来看看南越的发展情况,或者是看看南越有没有可利用的价值,毕竟高人不轻易出手不是吗?
萧素敛下眼底的情绪,换了一副和气地口吻,“我不知道这里有人,我今日出来的匆忙,未曾带着银两,如今这雨有着下大的趋势,还请老人家让小女在此躲会儿雨。”
良久,没有声音传出来,萧素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却发现这庙里似乎空无一人,这才是真正令萧素忌惮的原因。
因为她对面的人太过于强大。
不过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弱小,若是自己强大起来就能主宰自己的命运,自己的人生,甚至于自己的自由。
“呦,小小丫头,心倒是不小。怎么,嫁人生子难道不是你们女人的宿命吗?何必去追求那虚无的自由?”
萧素冷哼一声,“嫁人生子固然是好,但是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不是吗?”
那道声音重复着萧素的话,“青菜萝卜各有所爱?难道这就是她不爱我的原因吗?”
萧素轻声询问,“前辈?”
一道身影落在萧素面前,身高不高,面头白发,但是不显老态,倒是很有精气神,只是眉间似乎萦绕着一缕黑气。
“我可不是什么前辈,不过是个野鹤闲人罢了。”
萧素对这个人越发好奇,“那老先生,您为何在此?”
“闲云野鹤,四海为家,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看看。”这话一说完,那老人就又不见了,转眼间就到了萧素的身后。
萧素顿时惊起了一身冷汗,这种速度,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那老人拍了拍萧素的肩膀,又摸了摸萧素的手腕,惊叹道,“倒是个练武的好材料,不过要是练我的这个武功,能更上一层楼。”
萧素没有喜悦,只是觉得疑惑,“老先生,您的武功是什么?”
“诡。”
“诡?就是那个以杀气为主的诡?!”萧素万万没想到自己面前这个还有些和善的老人居然会诡。
诡被江湖人所不齿,被称作是邪门歪道,是与魔教并肩的存在,甚至于超脱于魔教。
“怎么?害怕吗?”
说不怕。那真的是太假了,说怕倒也没有到那个程度,素锦山庄形形色色的人她多多少少都见过一些,也接触过一些。
只是若说面前的老人修习诡的话,她是有点不信的,完全没有杀气,能修习诡的人,想必不知道杀过多少人,能有现在这种清爽的气息,属实令她有些惊讶。
“您真的是诡人吗?”
老人微微一笑,“世人盛传诡人杀人如麻,没错,但是未必我杀之人不该杀,我杀之人皆是朝廷不敢杀之人,江湖不敢杀之人,我们诡人是天道。”
萧素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把杀人成为天道,倒是稀奇,这也让她对面前的老人更加好奇。
“天道吗?你们的天道能做什么?逆转乾坤吗?”
“以杀止杀。”说完这句话,萧素能明显感觉到老人身上的气息变了,那种浓烈的杀气,让她微微有些失神,似是要溺在其中。
还是那老人适时收回了气势,要不然萧素很有可能就变成一个没有思想的人偶了。
萧素拍着自己的胸脯,觉得劫后余生,“这就是诡吗?”
老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笑着开口说道,“丫头,我看你倒是聪明,不知道有没有兴趣听听老夫的故事?”
“乐意至极。”
老人讲述了一个很是遥远的故事,而故事的起源竟是素锦山庄。
一个年轻的男人千辛万苦找齐了筹码,心情忐忑地登上了素锦山庄的那条山路,他本以为能够改变人生,的确素锦山庄给了他筹码所对应的报酬。
可是好景不长,终究拿别人的东西换来的安逸生活被打破了,曾经被这位年轻男人杀了全家的女孩终于找上了门。
可是女孩一开始并不知道她认为的好心人就是害她流离失所的人,是杀了她全家的仇人。
男子的温文尔雅与谈吐不凡,再加上他对她的见义勇为,女孩不可自控地爱上了男人。
他们有过一段很美好的时光,可惜好景不长,女孩终究是知道了灭门惨案的事实,她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女孩心灰意冷,却无法对男人动手,最终在一个雨夜离开了那栋宅子,男人冒雨去寻找,结果碰到了仇家。
就在那个漆黑的雨夜,男人被挑断的手筋脚筋,扔在了一个山涧之下。
刹那间,富贵与权势全都化为乌有,没有人知道男人在那个山涧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女孩去了哪里。
萧素看着面前的老人,丝毫看不出昔日的狼狈,就连手腕处连个伤疤也没有,“您在那个山涧里遇到了什么?”
“冢人谷,听说过吗?那里是诡人的起源地。”
老人露出怀念的表情,似乎那里是什么人间仙境一般。“冢人谷没有外界所说的那般恐怖,那里是新生的地方。”
萧素略有疑惑,但是还是开口问道,“您在素锦山庄是用什么换了什么?”
素锦山庄成立至今,她所见过的人没有以前也有八百,只是面前的这个人,她属实没有见过,不过根据他的描述,那时候,他还是很年轻的吧。
那个时候素锦山庄还是在她父母的手中吧。
“中域莫家一家性命换南越吴家高官顺延。”
“吴家?”这不是之前纳兰迪所提到的那个吴家吗?难道是一个吴家吗?
老人随地而坐,“小丫头是素锦山庄的人?长得跟那个人还真的是像啊。”
萧素也随着老人的动作坐了下来,“老人家。”
“别叫我老人家了,咱俩之间也算是有些渊源,我本名是青客。”
“青大人。”这是江湖中对于前辈的尊称,萧素对于正邪没有太大的分别,在她眼里实力是代表一切的,不能因为打不过,因为忌惮而将此列为邪道。
青客点了点头,“相逢即是缘分,小友有什么烦恼倒是可以一说。”
萧素这才想起,自己已经离开了南越国都,也许皇宫里的人都已经找她找疯了吧。
“小友,来自皇宫?”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是本事,萧素不会说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她相信没有什么巧合是会发生两次的。
“青大人,您会读心?”
青客点了点头,“这是与生俱来的,只是这一点,也让我备受苦恼。不过小友的内心倒是有趣的很,明明是白纸一片,却是堆积了许多的烦恼。”
“人生在世,怎么可能没有烦恼?不说也罢,倒是磋磨大人的耳朵。”
“小小年纪,却这般老成,属实不好。”青客边说,边摇头,“小女孩,还是要活泼一下。”
“嗯。”
二人就这般坐在地上,也不嫌脏,气氛异常的温馨。
小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萧素的思绪慢慢地放空,享受片刻的宁静。
“小友,想不想要加入诡人?”
青客突如其来地话语,令萧素一愣,“青大人?”
“世人皆有烦恼,皆有世事生之,唯有强大,才能不畏众人言语。”
萧素看着青客认真的眸子,心下微微一动,的确她心动了,这一切的缘由都是因为自我的弱小,这世事的一切,只要强大,就没有做不到的事情。
在雨声的遮掩下,萧素许下了人生当中的第一个承诺,解下了这一场不解之缘。
皇宫里
众人已经找疯了萧素,傅啸红着眼睛冲着萧眭喊道,“萧素呢?萧素呢!?”
萧眭看着失控的傅啸,心下却一片冷静,“我不知道。”也许萧素的出走,是另外一条出路呢?
若是这是萧素想要的,那么他这个做哥哥的,一定要帮助妹妹达成愿望。
南宫诚和南宫灏在商议正事的时候,知道了这个消息,南宫灏将殿中的人全部遣散,有些担忧地看着南宫诚,“皇叔?要派人去找吗?”
南宫诚看着门外,“不必了。”
若是这是萧素的选择,那么他选择尊重,只是就怕明月天涯不复相见。
南宫灏看着南宫诚这副样子,叹了一口气,“皇叔,把她放在身边不好吗?”
“不好。”他能忍受切肤之痛,却不能忍受萧素性命之忧,他能忍受相思之苦,却不能让她跟着他一起。
就在各路人马要即将出动的时候,萧素自己回来了。
南宫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写字,一滴墨汁滴到了洁白无瑕的宣纸上,晕开了。
放下毛笔,走到窗外,萧素这次是你自己回来的,若是下一次再离开,无论是天涯海角,他都不会再放手了。
萧眭看着浑身湿透的萧素,直接将人拉近怀里,开口的第一句不是责怪,倒是令萧素有些吃惊,“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