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忽然从袖子里掏出一把短刀,一边向高璃青扑过去一边道,“凭你也敢惹我家县主,受死吧!”
高璃青本来没看见她手里有没有刀,听见她这声“受死吧”吓得就地一滚,居然躲过了这一刀。
侍女原本以为高璃青一个瞎子,很好对付,不知道她在府里也是被高璃英锻炼过的,居然还挺灵活,便发了狠提起刀就刺向了高璃青的头脸。
高璃青觉得脸上一凉,一阵刺痛,立刻嗷一声跳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前跑,人生地不熟的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哐当一声撞到一扇门上。
高璃青见门里有光,赶紧闯了进去,“救命啊!!杀人了!!”
高璃青往亮光的方向闯去,迷迷糊糊看见一个人走了出来,高璃青腾一下就跳到那个人面前!
“呜哇!壮士救命!!!”
高璃青大声嚎哭道。
那人看见高璃青灰头土脸,身上还有血迹,狼狈不堪,迟疑半饷才伸手扶了她一下。
“你是谁?谁要杀你?”
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语气微冷。
高璃青性命攸关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攀住人家的手臂,哭诉道,“我是高璃青…誉郡王家的下人要谋害我!”
那人听她姓高璃,把她拉了起来,“你可是中佐大人家的?”
高璃青仰头,一脸血泪惨不忍睹,“你…认识我家老爹?”
那人想看看她的伤口,正好看见她灰扑扑没有神采的眼睛,又露出些许嫌弃的眼神。
“你现在看不见?”
那人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高璃青吸了下鼻子,“一点点……”
那人叹了口气,“罢了,你先在我房中待着,我叫人去请誉郡王,堂堂中佐大人的小女,总不好伤得不明不白的。”
说着就喊了一声“玉井”,应该是呼唤仆从。
果然有个黑衣人从院外进来,“主子。”
“你去打一盆热水拿瓶伤药来,再去请誉郡王来我院中一趟,不要惊动其他人。”
黑衣人领命,麻利地打了热水进屋,接着就出院子去了。
那人拉了高璃青往屋里走,让她坐在席上。
屋里灯光足,高璃青平复一下情绪,往那人看去,勉强能看清眼前人的身形,个子十分高,比高璃英还高些,一身蓝衣,身影挺拔,肩宽腰窄的,用高璃英的话说,一看就是练家子。
高璃青舔了舔因为哭喊而干裂的唇,“请问壮士高姓大名今日既救了我,他日我必有重谢!”
那人轻笑,从盆里掬了一把帕子出来,“你这重谢,是有多重啊”
高璃青想了想,“我家好像还蛮有钱的。”
那人动作十分自然地拉过高璃青的手擦了擦,边道,“若是我不要钱财呢?”
高璃青在高璃府被伺候习惯了,这会儿心里乱麻一团,居然也乖乖让他擦起手来,热帕子敷在手上也让她安心了些。
高璃青听完立刻道,“你求权势也行。”
想了想老爹和高璃英都是正直之辈,又虚势道,“不要太过分就行了……”
那人小心地给高璃青擦了擦脸,在那道伤口上轻轻按了按,“算你运气好,差一点就伤到眼睛了,到时才是真的药石无医了。”
高璃青感觉左边颧骨到太阳穴的位置突突地疼,迟疑地问,“…破相了么?”
那人语气颇为无奈的道,“没有,这种伤口好好敷药就会好的。”
高璃青拍了拍胸脯,“那就好…”
“不过你以后吃东西要忌口些,辛辣的、味道颜色重的都不可以吃,不然真会破相的。”
那人边说,边给高璃青的伤口上涂抹一种药膏。
一涂上去,高璃青就感觉伤口立马不疼了,还有些清清凉凉的,味道还有点像薄荷。
高璃青就想摸摸这东西什么触感,手刚抬起来,就被一只大手握住,只握了一下便立刻松开来。
“别摸!”
那人阻止道,“手上汗多,摸到伤口不好。”
高璃青点点头,确实,现在天气热,搞不好会发炎的,就老老实实待着了。
“诶,壮士,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
高璃青过了一会儿又问。
那人略微犹豫,还是说道,
“我叫周珩。”
高璃青点点头,“周珩,我记住了。”
周珩见高璃青听见他的姓氏,反应平常,看着她若有所思。
高璃青坐了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有人来了周珩的院子。
一个中年人大步走进了屋子,“范祟有罪,让贵人受惊了!”
高璃青刚想站起来,中年人一拐头,冲周珩行了个礼,“请九王责罚!”
高璃青一听,脑袋咔一下转向周珩,不敢置信地问道,“你是王爷?”
周珩颔首,他本来是有事要办,路过洛县,被誉郡王知道了,便非要他来自己府中做客。
高璃青想到自己刚才大言不惭说什么上面有人,还让人家给自己擦手上药了,顿时觉得自己也太得脸了,尴尬地搓了搓手。
周珩对中年人道,“我没受什么惊,倒是中佐大人家的千金受了不小的惊吓,还受了伤,誉郡王还是给个交代吧。”
誉郡王赶紧看向高璃青,见她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头发凌乱,除了脸上有道浅浅的血痕,其它都还健全,松了口气。
“四丫头幸好没事,否则我真是没脸再见老中佐了。”
说完,誉郡王又问高璃青,“四丫头,你怎么受的伤,能跟世伯说说吗?”
高璃青就把刚才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只隐去了自己滚了泥巴又哭又嚎的事。
誉郡王沉思了片刻,才道,“今天安排高璃家姑娘的住处的人,是我的心腹范统,他不会做这种事,我着人再查查。”
周珩道,“今天若不是高璃姑娘误闯了我的院子,恐怕她性命堪忧,若真如此,高璃家和范家必然结仇,甚至有可能不死不休,此人用心险恶,誉郡王一定要严查到底。”
“九王说得正是。”
誉郡王道。
高璃青听着,想起来一些事情,便问道,“你们这里有一个叫县主的人么?”
誉郡王一顿,“这…小女范珍琅是家中长女,得圣上垂爱,封号琳琅县主……”
高璃青扯了扯嘴角,巧了么不是,“我好像听那个侍女说,是因为我得罪了县主,她才来杀我的。”
誉郡王震惊,“这不可能!”
俨然是不相信高璃青的话。
周珩有些不耐道,“可不可能的,叫琳琅县主过来一问便知。”
周珩双手抱臂,睨了一眼誉郡王,面色已经有些不悦。
誉郡王惶惶不安,怕惹周珩不喜,赶紧道,“我这就把琅儿叫来询问就是。”
不多时,屋里又多了两个人,一个是誉郡王的心腹范统,正是那个带高璃青进誉郡王府的仆人。
一个是誉郡王的女儿,琳琅县主范珍琅。
范珍琅对周珩端端正正行了个大礼,“参见九王!”
然后打量了高璃青一眼,问道,“不知九王和父亲有什么事要询问珍琅须得在这深更半夜的”
范统也行完礼,如是问道。
周珩也没叫他们起来,问道,“人抓到了么?”
玉井一身黑衣,站在角落不说话,还真没人注意到他在那站了多久。
“回主子,刚才我和两个兄弟在郡王府里转了一圈,看见有个侍女鬼鬼祟祟的,已经拿下了,还从她身上搜出了一把短刀,应该就是她。”
玉井回禀道。
周珩点点头,“把人带上来。”
玉井便转身出去了,高璃青好奇地望过去,就见模模糊糊间那个叫玉井的和另一个黑衣男子,押了个人进来。
正是把高璃青带到荒僻处,行凶伤她的侍女。
周珩问高璃青,“是她么?”
又想起高璃青看不清楚,对玉井道,“踢一脚。”
玉井闻言抬脚就是一踹,力度之大,侍女立马哀叫一声。
高璃青听这叫声,立刻说,“就是她。”
周珩冷哼一声,对玉井说,“问一句,答一句,说错一句便叫她生不如死。”
说完周珩转身坐在了高璃青身边的席子上,看样子是准备审了这桩公案了。
玉井又踢了侍女一脚,“听见王爷的吩咐了么!”
侍女吃痛,点头。
玉井指着范珍琅问,“认识她么?”
侍女颤抖着说道,“是奴婢的主子,琳琅县主。”
范珍琅见玉井一个下人居然用手指她,面色不佳地想开口,周珩瞟了她一眼,目有凶光,吓得她一口气梗在喉头,不敢有异议了。
玉井指范统,“这个认识么?”
侍女答,“是府中的范总管。”
玉井又指了指高璃青,“这位呢?”
侍女又答,“高璃姑娘。”
玉井拿出一把刀丢在侍女面前,正是伤了高璃青那一把,问她,“谁指使你杀高璃姑娘的”
侍女畏畏缩缩抬头看了一样范珍琅,好似很惧怕她一样,迟疑不定,玉井立刻又一脚踢在她肋上。
“是琳琅县主!”
侍女被玉井踢得吐了一口血水,便指认了范珍琅。
范珍琅还跪在地上,周珩没有叫她起来,她也不敢起来,这时听侍女指认她,一下挺直了腰,辩驳道,“珍琅冤枉!这奴才平日里不过是在外院伺候的,前些日子做错了事被我责罚了一番,一定是她怀恨在心,便设计诬陷我,我与高璃姑娘无冤无仇,怎么会害她!”
高璃青听完点点头,她和范珍琅都没有见过面,完全没交集,确实结不了仇。
范珍琅说着,放柔了声音,“况且,高璃姑娘的姐姐金刀侍卫,也是珍琅的好友,我又怎么会伤害她的妹妹。”
范珍琅对着周珩软声道,有些撒娇的意味,“九叔,您也是知道的吧?”
“咦?”
高璃青先是听到范珍琅和高璃英是好友,有些意外,又听见她叫周珩九叔,这个语气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高璃英不过一介侍卫,怎敢与县主称友!”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接着一个英武的身影走了进来。
高璃青惊喜地冲席子上跳起来,跑到她身边,“老大!!”
高璃英这会终于回誉郡王府邸了,也不知什么事耽搁了这么久,没想到她居然自己找到周珩的院子里来了。
高璃英见她形容实在狼狈,有些心疼地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巴,心疼道,“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高璃青一听就委屈地嘟起了嘴巴,想起刚才生死存亡之际,一阵后怕,眼泪就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落了下来。
高璃英目光冰冷地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眼底已经有了杀意。
高璃英见周珩也起身了,朝他行了一个军礼,“属下参见九王!”
周珩虚扶了一下高璃英的手臂,“免礼。”
高璃青抹了把眼泪,心里惶惶的,得,这位九王还是老大的上司,就自己刚才的行为,会被治罪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