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兹有墨者柳子衿,于墨家理学一道精通神妙,造出不世神器,助我镇北军创百年难得一见之大捷。此等功业,高且伟也,武骑尉之勋衔,不能显此功业之一二,青色海马服,不能彰其才俊之二三,白银珍珠,不能馈其功劳之三四,朕与三宰一枢经过商议,决定追加尔等勋衔为正二品上护军,着红色独角兽官服,配大将军明银铠,系赤红瑞霞绦,饰龙头乌金刀,另赏黄金十万两,珍珠五百颗,玛瑙一百铢,夜明珠六十颗,月石十颗,绸缎三千匹,以及……”念到这里,那位公公手都忍不住有些颤抖,“北极冰马一匹!”
一瞬间,院前院外,到处都是一片惊呼之声。
北极冰马,极其昂贵,虽然不少权贵为了彰显财富权势,都各自通过各种方式,购买过北极冰马。但是由朝廷赏赐的,却不多见。这代表了朝廷对柳子衿极度的厚爱!
柳子衿听着那些赏赐,也觉得有点过了,不过仔细想想,或许有补偿的成分在里面。
毕竟之前的赏赐实在太侮辱人了,让柳子衿在京城受尽非议,此时不把赏赐加重一点,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这还是柳子衿长这么大,第一次收到精神损失费这种东西,一时之间,倒有些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另,墨者柳子衿,于近两日再度创造新发明。此发明朕已仔细研究,实觉精妙绝伦,原理学至此,已达道家神通之境,实在让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因此,经与孤竹园商议,朝廷再赐墨家勋衔半步墨师予尔以作褒奖,望尔戒骄戒躁,再接再厉,继续为朝廷、为国家、为百姓,创造出更多神奇的发明。”
那位公公念到这里,将封赏书收起,然后笑眯眯的递给柳子衿:“柳公子,可喜可贺啊。”
柳子衿怔怔的接过封赏书,然后一脸懵逼的想,半步墨师……是个什么玩意儿?
从来没听说过啊。
“柳公子,您……怎么了?”那位公公见他拿着封赏书一动不动,忍不住有些担心的问道。
柳子衿有点不确定的问道:“公公,墨家,有半步墨师这种勋衔么?怎么听着那么……别扭呢?朝廷不会故意编来消遣我的吧?”
那位公公立刻摇头:“柳公子,此言差矣。在以前,墨家确实没有半步墨师这种勋衔,但现在不是情况特殊么?要怪啊,就怪您实在太年轻,功劳又实在太大。前几日,刚立了那么大的功劳,这么快就又发明出了连天子看了都赞不绝口的新东西,而您呢,又这么年轻,您说说,这让朝廷怎么赏您?
您已经是墨者了,现在又追加了正二品的上护军,地位堪比各军将帅、六部主官,偏偏啊,您又不愿闲着,又弄出新发明来,搞得朝廷不得不再次进行封赏。可是您已经是墨者了,如果直接封墨师,那实在有点骇人听闻了。十八岁的墨师,哪里也没见过啊。这要是封出去,震惊天下,不说可能让您招来许多小人的趋炎赴势,徒增烦恼,也有点让孤竹园的那些墨者墨师面子上过不去不是。
但是呢,您又做出了成绩,不给封赏又说不过去。
这不没办法,天子、三位宰相、枢密院众大人外加公羊墨子,坐在一起商议了半天,勉强弄出这么个勋衔来。
半步墨师,意思很简单,跟真正的墨师,只差半步。这半步差在哪呢?就差在年龄啊。
柳公子,您说说您,这么年轻,就做出如此绝卓的成绩,让人怎么办是好嘛。
您可是给朝廷出了个大难题啊。”
公公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真真是高兴坏了。
柳子衿听他这么一解释,也总算明白半步墨师算是怎么回事儿了。
同时觉得,这位公公实在太会说话,一直说自己年轻,间接的夸自己年轻有为了不得,真是让人心中大快。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赏啊!
“公公,在下的黄金在哪儿?”柳子衿问。
“黄金十万两,端上来!”公公一声喊,后面立面上来几个人,每个人手里都端着一个红布罩着的托盘。
别说柳子衿,就是在场众人,谁也都没见过这种排面啊,一时之间,那些院外的姑娘都瞪大了眼睛,踮着脚尖争先恐后往院里瞅着。
公公把几个托盘上的红布掀开,就见上面各置着一个精致的红色方盒。
每个盒子都不大,也就方圆数寸。
柳子衿有些纳闷:这么小的盒子,也装不下十万两黄金啊。
公公看着他那神情,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拿过一个盒子打开,递给柳子衿:“柳公子,请过目。”
柳子衿接过盒子,就见里面放着一张金箔,拿出金箔一看,上面印着“黄金一万两”的字样。而且上面还有红色的大方印戳,印的是“大宋国库赏柳子衿”字样。
“柳公子,十万两黄金,实在太多了。我们搬过来,您也不方便放。因此,赏赐换成了国库的金票。有这大宋国库四字作保,您拿着这些金票,无论去哪里,不管是大宋,还是东赵西夏,甚至是北魏,去任意一个钱庄,都能兑到自己想兑的任何黄金、白银,或者市面流通的小面额金票银票。而且这些金箔,印了您的名字,只有您的许可,别人才能拿去换钱,既安全又方便,而且还彰显身份,这可比真正的十万两黄金拿着舒服多了。”那位公公解释道。
柳子衿点头:“这倒是,而且不用担心有贼惦记了。”
“柳公子说笑,半步墨师,二品上护军,哪个贼敢惦记?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柳子衿笑笑,然后问道:“公公具体如何称呼啊?”
“柳公子叫小的阿乐就行,这是小人未进宫时的小名,很多亲近的朋友都这么喊我。”
“那我就喊您乐公公了。”
“您怎么喊着舒服,就怎么喊好了,小的都无所谓。”
柳子衿点点头,然后道:“乐公公,劳烦伸下手。”
乐公公一脸疑惑的把手伸出去,问道:“柳公子,您这是?”
柳子衿把那张金箔放进盒子,然后直接放到乐公公手里:“乐公公辛苦,这是您的赏金。”
乐公公瞬间吓了一跳,手一抖,盒子瞬间往地上掉去,他惊呼一声,双手乱抓,好歹把盒子给接住了,没至于把一万两黄金直接掉到地上。
而院里院外,院前院后,包括平房顶上的凤栖梧,都差点直接昏过去。
一万两黄金,说给人就给人了?!
有没有搞错!
那是一万两啊!
而且是黄金啊!
“柳公子!”乐公公惨呼一声,“您别吓小人,小人不经吓的啊!”
柳子衿双手背在身后:“谁吓你了?说赏你就赏你。而且这里这么多人看着,京城很快就会知道,您手上有一张印有我名字的国库金票。所以您无论到哪,都能换到自己想换的黄金白银或者小面额的金票银票,不用担心砸手里花不出去,所以放心拿着吧。”
乐公公头摇得像拔浪鼓,双手举着盒子递到柳子衿面前:“柳公子,使不得,万万使不得啊!您是有大功劳大本事的人,所以朝廷赏您黄金十万两。我一个供人驱使的低下阄人,何德何能拿这等丰厚的赏金?折煞羞煞愧煞,万万不敢,万万使不得啊!”
柳子衿道:“我赏出去的东西,是绝计不会收回来的。您要是觉得烫手……”说到这里,柳子衿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大可损献给朝廷。我想,到时候天子肯定很高兴。”
一听这话,乐公公瞬间不说话了,一双眼睛直直看着柳子衿,简直不敢相信。
在宫里当差的,哪个没有一身察言观色的本事,哪个不是头脑精明的主儿?柳子衿一说让他捐献给朝廷,他立刻就品出味儿来了!
大宋自两百多年前建国,就一直在为了军事而烧钱,初期为了培养军队而花钱,后期为了打仗而花钱,边军不仅要跟北魏打仗,还要跟南极关的异族打仗。每年花的钱,可都是不计其数。
可以说朝廷现在除了缺人才之外,最缺的就是钱了,而且缺的厉害,缺得国库都开放了民间捐献渠道!
而一万两黄金,绝对不是小数目。换成白银,那就是十万两啊!
这能供多少军人的吃喝开销啊!
这可以为国家挖多少河渠建多少大坝啊!
一下捐出这么多钱,皇帝肯定要在勋衔爵位上大大赏赐啊!
柳子衿可不是给他钱,这是在给他地位!
柳子衿给了他赏金,他转手捐给国库,多么的高尚,多么的伟大,多么的无私!这种精神,天子见了,不喜欢才算怪了!钱还是小事,最主要是精神可嘉啊!
乐公公双手颤抖,两只眼睛里忍不住都泛起泪花来了:“柳公子,这,这……”
“低调,低调,赶紧收起来。”
“可……”
“怎么着?还要本公子把你暴打一顿,你才肯收?”
“柳公子……”乐公公实在激动得不行了,“柳公子,您这份恩谊,小的一辈子铭记在心。以后您若有什么差遣,尽管吩咐。不管是风里雨里,还是刀里火里,随叫随到,随到随去。我阿乐要是皱一下眉头,就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严重了,大喜的日子,不要说这种话。”柳子衿道。
乐公公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柳公子说的是,柳公子说的是……”
他现在心情极度复杂,脑子也一片空白,差不多接近宕机状态,一时之间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不只是他,在场那么多人,凡是听到刚才两人对话的,没有一个不宕机的。
本来大家也以为柳子衿只是在开玩笑,可当看到乐公公将盒子抱在怀里后,就死也不能相信的活着相信了。
柳子衿……这个死败家玩意儿,直接随手……就赏了一个小太监一万两黄金。
造孽,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