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白驹过隙,倏忽已是月余,天气渐渐转凉,灵山谷花草枯萎,树叶渐黃,早晚已是薄雾蒙蒙。
陈香兰每天服侍史一氓吃药,陪史一氓走动,照顾得无微不至,闲暇时便跟着杜子玉学习医药和治病救人之术,杜子玉江湖绰号鬼见愁,自然有独门绝技,因对陈香兰疼爱有加,更是倾囊传授。
史一氓的身体已无大碍,只剩静养,在征得韦清秋的同意后,他把玄空大师传授的九阳神功和空空拳法修习成熟,暗中以九阳神功配合韦清秋的药物排毒,身体日渐康复,没事的时候又将师父留给他的两本书找出来,从头到尾认真研读,熟记书中的招式,将师门绝技熟记在心,不觉时间又过去月余。
灵山谷周围山林密布,高大荫密,虽已深秋,树叶凋零,但依旧绿意昂然。
为了给史一氓补充营养,陈香兰亲自上山捕捉山鸡野兔、下河捞鱼捉虾做给史一氓吃,连陈香兰自己都惊讶自己居然什么都会做,自己可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居然心甘情愿为史一氓付出这么多。
陈香兰涉世不多,又是情窦初开,对突如其来的爱情有着懵懂的认识,她无数次问自己,自己的爱情到底是什么样的?难道就是不求回报、义无反顾地为对方付出吗?为什么史一氓总是对自己心存感激却又形同陌路,得不到一点点回报呢?难道是自己付出的不多吗?她不知道,真正的爱情不仅仅是一种无须回报而心甘情愿的付出,是需要回报的,更是一种爱和被爱,一种渴望得到的关怀、尊重、理解与包容,哪怕仅仅是一个微笑。
史一氓并非草木,亦非铁石心肠,自然明白陈香兰这么做的心思,可是,尽管陈香兰漂亮、温柔、体贴,无可挑剔,一片冰心在玉壶,他却无力说服自己的内心,更无法报之桃李。
每次想到陈香兰,史一氓心中不可避免地会想到陈嵩和吴三桂,心中便不可抑制地产生抵触情绪,愤怒反感,甚至有几分厌恶,这让他对陈香兰始终心存芥蒂,敬而远之。
史一氓知道,自己与陈嵩和吴三桂势同水火,迟早会刀剑相见,与其到时掣肘难堪,不如及早斩断情丝,切断所有挂连。
接下来的日子里,任凭陈香兰柔情似火,软玉温情,史一氓始终是寒冰一块,不解冻也不发热。
但史一氓不得不承认,自己对陈香兰时常存有感激和歉疚之情,但也仅此而已,因此,陈香兰越是无怨无悔的付出,他心里的歉疚感就越浓重,日甚一日,渐生逃离之心。
陈香兰却是浓情蒙心,不管不顾,依旧对史一氓实心实意,温情体贴,尽管她能时常感觉到来自史一氓的那一份冷淡和排斥,也总是有浓重的伤感和难过,但她相信,热火总会融化寒冰。
杜子玉暗自心疼着急,却不好意思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只能背后叹息。
逃离之心一起,史一氓心便不再安稳,大有度日如年之感,这却犯了大忌,他心猿意马,精力无法集中,排毒效果自然大打折扣,身体反倒日觉倦怠沉重,总能感觉到后背和内脏隐隐作痛,他知道毒还没有完全逼出,自然也不敢轻易离开,他强制自己暗敛心神,便越发不在意陈香兰了。
一天傍晚,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牛毛细雨,天地一片混沌,史一氓正坐在炕上潜心运功排毒,只听到庄外杂沓的马蹄声渐行渐近,陡然在庄门前停歇,接着庄门被拍得山响。
一个粗野的声音喊到:“韦庄主在家吗?快他妈的开门,再不开门,老子一斧劈了你的庄门。”
史一氓听着声音甚是熟悉,却想不起在哪听到过,当即没敢现身,手握钢刀隐在窗后向外观望,陈香兰也已醒来,伏在史一氓身边,望向院中。
只见韦清秋手持长剑从后院快步走出,边走边大声骂道:“哪来的野狗乱叫乱咬?叫魂哪?”几步来到门前,“哗啦”一下拉开庄门,面色冷峻地堵在门口,冷冷地问到:“刚才是谁这么没教养?忒也把我灵山派看小了。”
不等那个粗野声音发话,另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说到:“我们是吴大帅帐下的人,我们几个兄弟被他娘的清狗所伤,求你老人家快给看看,再晚就来不及了,有重金酬谢。”
韦清秋听说是吴三桂的人,虽有心不管,但知晓吴三桂手握兵权,心狠手辣,一旦开罪吴三桂,小小的灵山谷必遭涂炭,灵山派也别想有好日子过,当下强忍一口气,闪身让开庄门,冷冷说到:“谁希罕你的臭钱,以为有钱了不起吗?进来吧。”说罢当先引路直奔会客大厅。
只见鱼贯而入六个人,三个人分别扶着三个浑身是血的人,六个人跟着韦清秋径直走进了会客大厅,秦青峰已经点亮了会客大厅的蜡烛。
韦清秋也没让坐,依次对受伤的三个人逐个看了一遍,心中不由暗吃一惊,几人的伤势都很严重,一个后背用一件外套缠裹住,外套上浸满了鲜血,不时有鲜血流出;一个人的胳膊和小腿显是碎断,奇怪的是这人却浑身瘫软,犹如痴傻;另一人前胸及腹部长长一道刀口,虽不甚深,却是血肉模糊,显是经历了一场残酷的厮杀,不知是遇到了什么历害的仇家。
韦清秋见都是硬伤,治起来很是容易,胸有成竹,于是大声问到:“怎么弄的?这种狼狈相,看来是打不过别人,到我庄上来撒野啦?”
那个粗野的汉子大声说到:“韦清秋,少费话,赶紧治伤,小心我把你的庄子毁成平地。”
韦清秋冷眉上挑,“嘿嘿”冷笑数声,道:“当真欺我灵山无人吗?不想治伤趁早滚蛋,我韦清秋向来吃软不吃硬。”
尖声尖气的声音再次抢着响起,道:“韦掌门,求你老人家快点上手吧,再晚就快没命了,是我们有眼无珠,多有得罪,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快请上手吧,先给我看吧。”
韦清秋见来人语气放软,傲然说到:“这还差不多,求人办事还口吐粗言,有人养没人教,猪狗不如,先说说都被什么伤成这样的?如果干的是不义勾当,请立即抬走。”
尖细的声音道:“我们帮吴大帅攻打长沙城,没想到冲出一群江湖高手,打斗中受的伤,没干什么不义之举。”语气近乎谄媚哀求。
韦清秋道:“打长沙已经好久了,怎么还没打下来?”
尖细的声音道:“我他娘的也奇怪呢,韦掌门,你老人家就别问这么多了,快给我治伤吧,我实在挺不住了。”接着只听“咕咚”一声,显是人已晕倒。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