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
次日一早,秦剑南辞别郑成功,郑成功亲自送到山下,拱手作别,郑成功道:“期待与秦舵主再次相会,暂时别过,后会有期。”
秦剑南拱手一揖,道:“郑大人威振东南,抗倭杀敌,实为我辈楷模,后会有期。”说罢,翻身上马,拨转马头,带领天地会众弟兄离开崇明寺,一路直奔泉州城。
此处按下不表,且说史一氓等人追出少林寺,远远见秦剑南带人已绕过莆田镇,渐行渐远,正要打马追赶,猛然见少林寺火光冲天,急拍马欲返回少林寺,劝阻康熙保存少林寺千年古刹和万卷经书,迎面刚好碰到储还山等人赶来。
储还山急忙喊到:“一氓,你要干什么去?”
史一氓勒马停住,手指少林寺,道:“可惜少林寺这座千年古刹,我要劝阻皇上把少林寺留下。”
储还山道:“糊涂,少林寺所作所为与叛逆无异,我见康熙脸上已现杀机,你去劝阻,不是往枪口上撞吗?皇上必心生嫌隙,黑白不分的少林寺没有也罢。”
史一氓道:“火烧少林寺,势必引起江湖血雨腥风,武林恐怕再遭劫难,朝廷平叛大业必受影响。”
储还山道:“你现在回去也晚了,你看看,少林寺已经烧得差不多了,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少林寺是咎由自取,你难道不想报仇啦?还不快追秦剑南?”
史一氓抬头看了看少林寺方向,只见浓烟四起,火光冲天,整个少林寺已沉入熊熊火海,知道已然无救,遂轻叹一声,不再说话,拨转马头,顺着大路摧马向秦剑南离去的方向追去。
自那日接到哈合尼的探报,康熙顿时心头火起,令万正色率领大军围困湘潭城,即刻点起三万兵马,亲率大军,直奔莆田,沿途不作休息,一路急行,直到次日四更天已过,大军才赶到莆田镇外,康熙命大军稍事休整,遂绕城而过,直扑少林寺。
及至少林寺山门之时,少林寺后山上打得正酣,史一氓等人被困在山顶,天地会人员已将后山团团围住,刻不容缓,险相环生。
康熙探明情况,见寺内僧众都去了后山,寺内空虚,急令进攻,清兵抬着巨木撞开山门,蜂拥而入,及至护院僧兵和天地会人员赶到时,清兵已如潮涌之势,不可阻挡。
双方顿时一片混战,鲜血橫飞,死伤惨重,奈何清兵源源不断涌入,僧兵和天地会众人却是越打越少,终是寡不敌众,惨遭杀戮,少林寺也因此被彻底焚毁。
待火势已熄,康熙令安亲王岳乐带人马将未倒塌的墙柱尽皆拆毁,将少林寺彻底夷为平地,这才带领大队人马下山。
回到莆田镇,康熙令岳乐追剿天地会残余,自己则紧急赶回湘潭城外大营。
岳乐则令大军在莆田镇街道上稍事休整,岳乐问哈合尼,道:“南明皇宫确定在泉州吗?”
哈合尼道:“千真万确,属下亲自查看过。”
岳乐道:“好,秦剑南想必也奔了泉州,正可一并剿除,传令下去,穿城而过,秋毫无犯,违令者斩。”
哈合尼传令下去,为避免引起百姓的恐慌,岳乐令大军即刻起程,岳乐亲自率领大军穿过莆田镇直奔泉州方向进发。
此时此刻,身在吴军大营的福建藩王耿精忠和广东藩王尚可喜更是忧心如焚,自从南明朝将皇宫建在了泉州,耿精忠终日身在曹营心在汉,他怎么也没料到天地会居然在福建作起了文章,自己的后院会先燃起战火。
耿精忠几次和吴三桂提出回福建巩固自己的老巢,以免清兵从后面包抄,腹背受敌,均被吴三桂拒绝,理由只有一个,朝廷大军兵临城下,大周朝已汲汲可危,唇亡齿寒,一旦大周朝被推翻,必殃及福建广东,弄不好,脑袋都保不住,不如联手全力把朝廷大军赶到江北,再回过头来联手除掉南明朝。
耿精忠和尚可喜思来想去,吴三桂势大,兵多将广,实不敢违逆,权衡利弊,还是觉得留下来或许是最明智的选择,既然已经上了吴三桂的贼船,已然成了朝廷眼中的叛贼,自然洗白不清,前面就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可是,听说康熙已派重兵进了福建,耿精忠越发心急如焚,忧心忡忡,尽管知道朝廷大军是追剿天地会众匪,但也不排除搂草打兔子,将他的老巢一并端了,自与吴三桂联手,藩兵已悉数出动,福建和广东已是后防空虚,无兵可守,如果没有了容身之地,吴三桂必另眼相瞧,自己也只能仰人鼻息,苟然求生,他偷偷找到尚可喜商议。
尚可喜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原本不想与吴三桂造反,但抵挡不住一藩之王的诱惑和吴三桂的软硬兼施,不得已才与吴三桂联了手,今见朝廷大军压境,早已萌生退意。
两人数次协商,均以为跟着吴三桂实无出路可言,朝廷大军兵精粮足,湘潭如若失守,衡阳城无险可守,大周朝必休矣,到那时或许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与其留在湘潭坐以待毙,不如撤兵离去,倒戈一击,与朝廷联手剿除天地会匪患,或许能将功抵过,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
耿精忠与尚可喜商议已定,在岳乐带兵杀奔泉州的当天晚上,两人背着吴三桂,暗自将自己的兵马撤回了福州和广州。
自从与吴三桂联手,吴三桂疑心甚重,耿精忠与尚可喜的兵马只可屯扎在城外协同设防,不得进入城区,以免背心离德,从中作乱,这却刚好给了两人可乘之机。
耿精忠和尚可喜连夜悄悄带着兵马离开了湘潭城,耿精忠紧急赶回福州,已是迟了岳乐大军一日,岳乐大军已与前一日途经福州到了泉州。
南明朝的皇宫正在扩建,新建的大殿正在大兴土木,郑旦无所事事,每天都去催促工匠,期待着早日住进皇宫,享受荣华富贵。
自从湘潭城外大败清兵和吴兵,郑旦就对秦剑南深信不疑,以为只要有天地会在,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作皇帝,反清复明也必指日可待,丝毫没有料到秦剑南已在少林寺惨败而回。
因此,见到秦剑南等人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回到泉州,登时惊慌失措,胆战心惊,急问到:“秦爱卿,出了何事?”
秦剑南似乎对这个南明皇帝已无兴趣,大喇喇坐下说到:“清廷已派大军攻打泉州,明日即到,皇上要与我等上阵杀敌,不知皇上怕是不怕?”
郑旦从未想过上战场杀敌,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颤声问到:“秦爱卿所言当真?”
秦剑南冷言道:“句句不假,若是皇上害怕,今晚就请先行离开,躲得越远越好,一旦被清狗所俘,必以反叛之罪论处,势必诛连九族。”
郑旦急道:“这可如何是好?让朕躲向哪里?”
秦剑南道:“南粤地广人稀,朝廷尚未顾及,尚可躲避一时,待杀退清狗,我就去迎驾回宫。”
郑旦一脸不舍,犹豫再三,说到:“也只好如此,可惜了新建的皇宫,还有新选的妃嫔。”
秦剑南冷冷一笑,道:“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皇上要走趁早,晚了恐怕夜长梦多。”
郑旦急道:“秦爱卿可会护驾否?”
秦剑南起身说到:“官兵明日即到泉州,势必会一绝死战,我给你备下了船只,你从皇宫后门出去,坐船经广东绕道琼州海峡,去往广西北海,寻一处暂时安身,待事成之后,我去寻你,如今,大敌当前,我只能送你上船,路上请你善自珍重,你即刻回去收拾东西,我在码头等你。”
郑旦闻听此言,知道多说无宜,见秦剑南向皇宫后门走去,急急忙忙返回后宫,将金银细软胡乱包好,让随侍人员背好,带着妻儿老小,慌慌张张穿过皇宫后门,径直去了码头。
秦剑南等人已经等在码头,码头停靠着一艘木制大帆船,高十余尺,坚固结实,秦剑南眼见郑旦等人登上帆船,目送他们顺水路离开了泉州。
送走郑旦,秦剑南遣散了所有工匠,将天地会的大小将领集中到皇宫内,秦剑南眼望众人,沉声说到:“听闻岳乐带领一万人马明日即将打到泉州,众位弟兄可有应对良策?”
刘明道:“我这里尚有弟兄一万多人,应对岳乐一万兵马倒也不落下风,但势必是一场血腥。”
元真方丈道:“湘潭城外还有数千弟兄,只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要不要通知他们即刻来泉州助力,请舵主定夺。”
性空方丈道:“湘潭距泉州有数百里地,等到弟兄们来了,或许已有了分晓,眼前的一万人或有胜算。”
众人并不知道少林寺已被焚为平地,依旧群情激愤,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秦剑南见众人信心满满,不由心气陡生,朗声说到:“好,难得众位弟兄同心同德,同仇敌忾同,既然难免一场生死之战,我们自当妥善应对,下面,听我号令。”
众人不由挺胸拔背,静听吩咐。
秦剑南道:“我欲将弟兄们兵分三路,一路由陆长平带领,出城驻扎在城外三里隘口的树林中,那里是进入泉州的必经之地,陆老弟可以在两边山上的树林中备下三千人马,待岳乐途经此地,施以偷袭,出其不意,必致其手忙脚乱,你带领弟兄们趁乱冲杀,能胜最好,倘若失利,也要挫其锐气。”
陆长平上前一步,拱手应到:“请舵主放心,我必让清狗尝到苦头,我去了。”说罢,陆长平转身来到外面,带上三千人直奔城外设防。
秦剑南看了一眼刘明,道:“辛苦刘老弟带上你的自家弟兄把守城门,绝不能让清狗进入泉州,刘老弟可有把握?”
刘明颇感自负,道:“请舵主放心,泉州是我刘明的泉州,更是天地会的泉州,我绝不放清狗一只进城。”
秦剑南不无忧虑,道:“刘老弟还是要小心应对,千万不可大意失荆州,倘若清兵势大,宜早早归来,再作从长计议。”
刘明道:“舵主放心,我去也。”说罢,拱手退出,带上大队人马直奔城门。
秦剑南看了一眼性空方丈和张凌风,沉吟片刻,道:“二位兄弟,一路跟随在我左右,所经过的一切都了然于胸,此次决战,胜负难料,或许凶多吉少,二位为天地会立下过汗马功劳,你们二人就随我留守皇宫,将带来的弟兄清点一下,全部作好迎敌准备,倘若不敌,速带弟兄从后门直奔码头,坐船离开泉州,船只我已备妥,以便应急之需,二位兄弟当审时度势,不可恋战。”
张凌风道:“舵主有些多虑了,想我天地会从无到有,劫官府,杀贪官,扶弱济贫,从未如此小心过,不成功,便成仁,倘若失利,我张凌风必保舵主安全撤离。”
性空方丈低首说到:“阿弥托佛,有备无患,只是不知清狗有没有援手?”
秦剑南道:“尚不清楚,以不变应万变,叫弟兄们严阵以待,毕此一役,成败分明。”
泉州城水路四通八达,河汊众多,紧临大海,片刻即可直通东海,秦剑南早已打探清楚。
陆长平率领的三千人在隘口两侧的树林中隐藏已毕,此处隘口是进出泉州城西门的必经之地,两侧是山冈,树木葱葱,隘口略显狭窄,是设伏的绝佳所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