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陵东城,周家老宅。
院门外,一个膀大腰圆,面容凶恶的痞汉,推开几名受邹继安排守护周家的原县兵,肆无忌惮的进了周家院落,目光中透着一股小人得志的神态,冷冷地望着那满脸沟壑,两鬓白霜的老爹周地。
“周老儿,还想负隅顽抗吗?”痞汉正是那消失许久的胡豆儿,当他看见那一向视他为贼痞的周地双腿发颤,满脸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就得意非常,冷笑一声:“老东西,别说你那小子如今不在这夷陵,就是在这里,难道还能和黄县令以及高都统叫板吗?”
张氏拿着一根竹竿从内屋出得院子,看着那胡豆儿嚣张跋扈的样子,以及在他身后一队(50人)明显带着兵刃的郡兵,胸口急剧起伏,怒道:“胡豆儿,我周家房舍全由我家自己修缮,就算无那地契,又与你何干?你休要假借黄县令之名,妄图占我周家房舍,待我儿回来,当心你这贼痞的双腿!”
“嘿嘿,你们几个老东西,怎么不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如果没有黄县令和高都统的许可,我身后这一队军爷会到这儿来吗?”胡豆儿冷笑连连,就像在看两个白痴一般,走到他们跟前,轻声威胁道:“周老儿,张婶子,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盗贼猖獗,我估摸着你家那生的细皮嫩肉的小子,此时要么已成了一堆黄土,要么就跟了哪个有龙阳之好的头头们逍遥的躺在床上任人临幸呢,哈哈哈。”
“就算他回来了又能如何?别说那八百威猛的精锐郡兵,光是高都统一身高强的武艺,就算你家小子再能打,能在他手下撑过一回合吗?你们两个老东西就别再做梦了,这夷陵已经换天了,那黄县令可不比前任县令张前,她可是荆州黄家的子弟,要是不识好歹惹恼了他,莫说你们这破房子,就是你们的性命嘿嘿。”
老爹周地和阿母张氏的神色一怔,随后脸色变得惊恐起来,张氏更是急怒攻心,身子一飘差点晕厥过去,却仍是强撑着的道:“我家孩儿一定平安无事,你这贼痞休要咒我孩儿!而且你们强抢民宅不说,竟然还出言威胁民妇性命,这还有王法吗?!”
胡豆儿一脸鄙夷的直起身来,嗤笑一声:“王法?黄县令的话就是王法!怪就怪你们自己不知趣吧。”
说完,胡豆儿再也不理周地和张氏,转过身子,一脸谄媚的小跑向领队的都伯(队长)身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后又指指点点院内的周地和张氏二人,随后那都伯挥挥手,三名什长(统10人)率人围了周家老宅,又有两名什长率人直接冲进了周家院子。
那一株橘树唰唰几声,就要有所动作,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周家的屋顶上突然出现了两个全身罩着一层暗红色长袍的怪人,橘树复又静止,气氛诡秘。
城中周家新宅,在那黄县令到任后,很是不爽的将那牌匾直接砸烂,又重新挂上了夷陵县衙的牌子。
此时正厅中,一名约莫三十岁左右,肥胖臃肿的富态男子,瞪着那一双三角眼,满脸怒容的望着跪在地上的邹继等原县兵。
“不过一乡野少年耳,竟能让汝等如此畏惧,多次阻本县令推行新政,你们意欲何为?想造反吗?!”
端坐在左手首位的是一名高大威猛的壮年将领,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安静的喝着淡淡的茶水。
跪在地上的邹继咬牙前行一步,双手伏地,低下高傲的头颅硬碰坚实的地面,发出咚咚的响声,可见这几头磕的重量。
坐在首位的黄县令,冷眼观之。
“小人恳请县令大人饶过那周家两老,小人愿以自家屋舍以及几亩薄田作为抵押,只求大人放过他们吧!”邹继抬起磕破的额头,任凭鲜血遮盖了眼睛,一脸的哀求。
“混账!!”黄县令彻底愤怒了,他来到这里就竟听一些关于那少年的赞誉,莫不将那少年比作在世‘天骄’,感恩戴德,想他一个荆州黄家子弟,竟然还抵不过一个乡野竖子吗?!
茶杯破碎,邹继被那茶杯砸的满脸污渍,有好几处都被割破了脸皮,看的人生疼,却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再次磕头,嘴中不停哀求着:“求大人开恩哪”
“你你,来人!将这冥顽不灵之人,拖下去,仗责三十!!!”黄县令气急败坏的跳将起来,口沫星子乱飞。
一直不曾言语的那名壮年将领,淡淡的开口:“等等。”
黄县令一愣,回头皱眉看着这个武夫,虽然心中不喜,但还是勉强道:“高都统的意思是?”
高都统向他轻轻抱拳一礼,随后径自走到那邹继身前,抬起一只布满灰尘的军靴,在邹继的脸上摆了两下,淡淡的道:“瞧你还算是个忠义之士,只要将本都统的鞋子舔干净,本都统就在黄县令面前为你说些好话,免了你皮肉之苦,然后在本都统麾下效力,如何?”
四周瞬间静了下来,一众县兵无不咬牙,拳头捏的忒紧,他们直到此刻,才终于明白为何他们的头头邹继如此维护那少年,更不惜以全部家当为筹码也要为那少年保全家中两老的性命!
那少年虽然脾性暴躁,但是从未像这样侮辱过他们!不仅如此,在那少年心情好时,不管是酒肉还是别的什么好处,更会与他们分享,从不摆架子,是真的将他们当做兄弟一般同等对待啊!
这或许就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原来的县兵们绝大多数都是畏惧周韬强悍的武力,才屈服于他。要说真心实意的忠于周韬,是绝对没有的,只是事已至此,他们才终于‘幡然醒悟’。
高都统冰冷的眼光扫过邹继身后同样跪着的几名‘蠢蠢欲动’的县兵,不屑之色跃然面上,他早就想寻着机会杀鸡儆猴,立威于此,今日或许就可以呢?
邹继面色铁青一片,额头青筋同样鼓冒,但他还是强忍着,伸开双臂,阻止身后的弟兄:“放肆!高都统武艺高强,又守土有功,岂是我等乡野之人可以冒犯的?”
随后邹继抬起脑袋,不顾满脸鲜血和茶渣,扯起讨好的笑容,卑躬屈膝:“承蒙高都统厚爱,也知在高都统麾下一定比混在县兵队伍中强上百倍千倍!更深知这是邹继这一辈子以来最难得的机会”
听到这一通奉承,高都统眼中闪过一抹得色,不过下一刻就变得狠戾起来。
“但邹继想以这样的机会换取周家两老的身家性命!还请高都统成全!”
高都统怒笑一声:“呵呵,行啊,既然连汝等村夫都如此忠义,本都统又岂是寡义之人?只要你将本都统的靴子舔干净,本都统就是厚颜在黄县令处替那贱鄙之人求些情,又有何不可?”
邹继惊喜:“大人此言当真?”
“哼,本都统何须诓骗于你?”高都统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冰冷之意,心中已将这些县兵列入了必杀的名单!
黄县令正待怒斥,却见那邹继跟一条野狗似的,已经‘津津有味’的伸出舌头舔上了那只靴子。阅读最新章节请关注微信号:rdww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