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的想法都很危险，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待下方的战斗分出胜负呢？”轮王微笑着说道。

安小语冷冷地看着轮王的笑脸说道：“恐怕你们的真正目的并非是针对轨迹吧？你们的人背地里恐怕又在偷偷默默地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吧？我突然很好奇，你们这一次回到帝都到底是为了什么？”

轮王脸上的笑容就没有变过，带着一把络腮胡子，显得很是恶心：“少尊何出此言？我来此地，只是为了和你做一个了结罢了。”

安小语嗤笑：“起源和我的了结，只有你们死光，或者我死掉才能结束。但可惜你们被玉守吓破了胆，当初他斩杀花脸的时候，你们的人就在附近吧？所以这一次你们派出来的人才会全都是专门用来禁锢我的。”

轮王摇了摇头，却没有继续说话。

看到他这个样子，安小语越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起源这些人，最是惜命，所以他们呢才会又那种诡异的克隆技术，才会研究怎么样让人变成神，才会不断探究生命的奥秘。

从惑星出现而霍乱前往军事基地的时候，安小语就开始意识到，起源似乎已经不想除掉自己了。她想来想去，应该不是自己的原因。管理员斩杀花脸，小男孩吓得心理阴影都出来了，难保起源的其他人不会也这样。

这群躲在黑暗中的家伙胆小如鼠，安小语觉得很有可能。

不理开始闭口禅的轮王，安小语的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抹青色的法则光芒，光芒摇曳缠绕，就像是一团微弱的鬼火。轮王看到这道光芒的时候，忍不住心头一动，眼神开始变得深邃起来，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几分。

安小语看到轮王的样子，微微翘起了嘴角，说道：“怎么？看不出来这是什么法则吗？”

轮王很实诚地摇了摇头：“确实看不出。”

“这种法则，是专门克制轮转法则的一种。”安小语说道：“我已经看穿了，你的轮转法则根本上是对现在正在发生事情进行干预的一种法则，虽然诡异非常，但是也并非为无解。”

“哦？”轮王颇有兴趣地看着安小语的脸，说道：“你居然这么快就能够看得出来轮转法则的真谛，属实不简单。但是就算你看穿了我的手段，也应该知道，身在轮转法则当中的人，是无法从内部破开法则壁障的。”

安小语耸了耸肩：“如果不试试，谁能说得准？何况我的这种法则，对于现实的影响远在你的轮转法则之上。”

“是吗？我倒是有些好奇了，你到底掌控着什么样的法则。组织的人都很感兴趣，你当初到底是怎么找到了惑星，又是怎么样分身成两个，出现在索德鲁拉神庙居然还能够定住真境的霍乱。看来，就是这种法则在作怪了？”

“你倒是心思灵活，比惑星和霍乱那两个莽夫好多了。”

“所以他们才只是士兵，而我是统帅。”轮王理所当然道：“你知不知道，在起源当中，只有原生个体才有资格成为决策者？一切的克隆体、改造人都没有进入核心层面的资格。”

“居然还有这样的规定？我倒是不知道。”安小语说着，朝旁边挪动了两步，手心中的青色火焰摇曳了一下，开始趋于稳定。

轮王似乎没有看到一样，对安小语说道：“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起源确实掌握着一些远高于帝国掌握的技术，但是你也应该想得到，这些技术并非那么好用，超过时代的技术，总会有一定的局限性。”

“比如？”安小语也很感兴趣。

“比如不断被克隆的个体虽然会继承前身的记忆，但是记忆当中的很多事情都会有所缺失。每一次克隆之后找回灵魂，都会丢失掉一部分的记忆。这些记忆大多无关紧要，或者是一些生活细节，或者是一些人生当中的小事情。但是这些东西看起来并不重要，可其实丢失掉之后，会对人产生非常深远的影响。”

听到轮王的话之后，安小语开始沉思了起来。

轮王并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但是安小语已经猜出来了，为什么克隆人和改造人不能够参与到核心决策层当中，就是因为克隆人缺失的这些记忆对他们产生了不良的影响。

而这些影响显然是至关重要的。

安小语自己就拥有读取别人记忆的能力，当然这种能力需要先将人的神魂打成碎片，然后才能够施展。正因为这样，安小语更加清楚，记忆和神魂的完整性对于一个人来说是多么重要。

记忆的完整，并非只是所谓的记忆清晰而已。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失忆症的人，他们会忘一些事情，忘记很重要的亲人，忘记很多重要的场景，但是重要的记忆，只是记忆当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人生是由大量的平凡构成的，就算是安小语，这一年来遇到的事情源源不断，但是这些事情所占据的记忆，恐怕也不会超过总记忆的五分之一，而记忆中更多的，是那些看起来并不重要的小事情。

今天你几点起了床，起床之后看到了什么东西，早上吃了什么饭，一口饭嚼了多少下才咽下去，上学的路上看到了多少的车辆，多少的行人，这些车辆的车牌号和行人的表情都是什么样的……

等等等等，这些记忆你自己没有注意过，或许说都没有去反复的必要，但是正是这些记忆，组成了记忆的海洋。而你觉得非常重要的那些事情，只不过是海洋里面翻腾的几个气泡而已。

当克隆人被一次次克隆之后，这个海洋的水份就会不断蒸发，海洋的面积不断缩小。虽然对于他们本人来说好像也没什么影响，但是他们的人生确实在不断地缺失当中。

这种影响是非常眼中的，一个人的人生发生缺失的时候，就代表着人格在变得残缺不全。

人格，这种东西虚无缥缈，它确实存在于你的生命当中。你对于世界的看法，你对于所有事情的正常反应，你应该有的信念和信仰，都在其中。而人格缺失的人，思维方式必然发生一些转变。

比如自大，比如怯懦，比如虚伪，比如贪婪。

这些平时因为你的信仰和原则被压制下来的原始本能，就会在人格缺失的时候慢慢地越来越凸显出来。因为你的人生已经不完整了，你的心灵也不在完整了，中庸消失掉，所有极端都浮出水面。

而一个极端的人，是不可能在关键时候对于大局做出正确决策的。

想到这里，安小语的心头越发的沉重起来。不管是克隆体的记忆消失造成的了人格缺失，还是改造人的身体残废造成的人格损伤，确实都不合适再淡然决策者的职位。

但是关键并不在这里，而在于起源对这种现象的放任。

安小语的脸色越来越冷：“起源就是在明知道这种事情的情况下，还在继续对那些修行者进行不断地克隆和改造吗？”

轮王的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情：“为了人类的进化，付出是有必要的。”

“呵！”安小语冷笑道：“那么付出的为什么不是你？”

“如果在人类进化的过程中需要我的付出，那么我会选择付出，相信组织当中的其他人也都一样。但是现实是，我们需要付出者，同样也需要决策者，而到底谁站在什么样的位置上，都是上天的因果轮回安排好的。”

“你的意思是，不管谁是决策者，谁是牺牲者，这些都是天道早就已经决定好的？你们所做的这一切，这些人的人格损伤，根本上都是天道的过失了？真是甩得一手好锅。”安小语突然对起源的病态有了更深的理解。

轮王笑着点头：“当然，天道安排好了世间的一切，正是因为这样，为了将来不会有更多牺牲者的出现，起源才应运而生。只有超脱这个天道，让人类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才能够彻底杜绝牺牲。”

安小语认真地看着轮王，她居然有点分不清楚这个人所说的到底是真的发自内心，还是表面上冠冕堂皇。这种理论居然还有人相信，本身就是匪夷所思的事情，何况是还有人将它当成信仰。

轮王不同于起源的那些喽啰，他是持身层次的高手，是掌控了法则的存在，对于天道和因果轮回，他应该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所谓天道早就安排好了一切，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天道或许会针对某一个人，或许会针对某一件事，但是这种针对并非像他所说的那样。就像小安虽然是天眷之人，但是天道也不会安排好他一辈子顺风顺水这样。

天道是沉睡的，留存的天道意志掌控天地靠的是天道法则的自行运转和因果轮回的互相影响。因果轮回之所以是因果轮回，就是因为天道并不直接干预其中，所有的生灵和世界的元素都在因果当中，唯有天道不会。

所以，不管谁是决策者，也不管谁是牺牲者，其中都没有天道决定的因素存在。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决定的结果，而轮王居然大言不惭地说，他们的决定都是天道的黑锅，而他们也是因为这样才反对天道的统治，让安小语觉得荒谬至极。

安小语算是看出来了，轮王这番话居然是真心的，着还真是咄咄怪事。

她冷笑道：“我知道起源里面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家伙，很多人想长生的屁吃，还有很多人想依靠邪门歪道变得更强，甚至还有的人想让人类成神成仙，但是我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像你这么想。”

“我有什么错吗？”轮王丝毫不觉得自己的思想有什么问题，而是问道：“所谓稀奇古怪，所谓邪门歪道，又是谁定下来的？修行之道刚刚出现的时候，在天道和异族的眼中，又何尝不是邪门歪道呢？”

安小语摆手说道：“我不跟你争论这些没用的事情，我只要知道，只要是起源的人，我见到就不会放过一个，这就足够了。看来以后还是少跟起源的人谈心，不然牙都要笑掉了。”

说着，她迈开了步子在虚空中走动了起来，走到了金色的光幕旁边，伸出手来触摸了一下，又将手收回来。轮王就这样看着安小语，也不再继续说话，仿佛刚刚和她争辩的不是自己一样。

安小语在虚空中走了两个来回，然后又突然出现在了另一边。

她突然朝着轮王的方向扔出了一把刀，轮王就看着刀刃渐渐地接近了自己，然后在眼前突然消失。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出现，安小语同样司空见惯。不过这一次，返回来的刀刃直接出现在安小语的胸口。

在之前的交手当中，不管是法则攻击还是物理攻击，从轮转法则当中返回来的时候，都是距离安小语有一定距离出现的。但是这一次，刀刃出现的时候已经紧贴在安小语的身上，一下就刺进了她的胸膛。

一阵剧痛传来，安小语的身体微微一抖，笑着说道：“原来被刺穿心脏的感觉是这样的。”

轮王微笑着一言不发。

安小语将胸口的刀拔出来，星能的加成全效展开，心脏和胸口的伤口几乎在一瞬间便愈合了起来。她看着轮王，不由得冷笑起来。这个人，表面上装得一副超然物外，但其实小心眼的很。

刚刚就是因为安小语反驳了他的信念，他就开始对安小语下狠手了。他对你笑，让你的心头流血，你又拿不出证据，因为证据全在他的伪装之下。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果然，起源的话事人没有一个简单的货色。

安小语甩了甩刀刃上的鲜血，再次问道：“你就打算这样一直不说话到早上吗？”

等了一会儿之后，轮王甚至闭上了眼睛，安小语才耸了耸肩：“既然你什么都不说了，我也不想跟你说，看来还是要打过才能讲清楚。轮王，你可要看好了，我到底是怎么破开你的轮转法则的！”

轮王依然闭目养神，似乎并不将安小语的话放在心上。但是安小语直到，轮王其实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应该怎么办了，甚至开始对安小语的因果法则进行探查。

不能再等了，安小语猛地向前冲了两步，手中的青色光芒开始变得沉静如水。安小语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突然朝着轮王的方向冲了过去，刀刃上的黑色雷霆瞬间闪现。

轮王闭着眼睛，无奈地摇了摇头，似乎在感叹安小语的行为如此痴缠。

紧接着，安小语的眼前一阵恍惚，她又穿过了轮转法则的交汇点，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面对着轮王，背对着光幕，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变化一样。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清脆的破裂声开始在虚空中响起。

轮王猛地睁开眼，大声叫道：“这不可能！”

安小语微微一笑：“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随着两人的话音落下，虚空中突然出现了一阵扭曲，金色的光幕化为了万千碎片，如同打碎的玻璃一样碎成无数片，渐渐消失在空中。随之消失的，还有那个安小语的影子。

而缠绕在安小语周身的那道轮子，也同样在寻常人所看不到的地方破碎，从交汇处开始破碎开来，断裂成一截又一截，渐渐化为虚无消失。

轮王再也坐不住了，脸上笑容也彻底消失，他看向了安小语，脸色变了又变。但是最终，轮王还是恢复了那种温和的表情，说道：“少尊不愧是少尊，居然连我的轮转法则都能够打破。”

在这一刻，安小语的感念毫不保留地扩散出去，以她现在的神魂力量之强大，在她对面的轮王甚至感受到了一阵风暴一般的冲击，在帝都的很多修行人也赶到了自己身上被探查的感觉一闪而逝。

安小语知道，轮王困住自己，并且牵制住二十八星宿肯定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在背地里到底做了什么样的小动作？或许他们现在还没有得手。

果然，就在安小语的感念扩散开的同时，环绕在轮王身边的金色轮子当中，突然扩散出了一阵诡异的波动。这种波动的扩散速度竟然不比安小语的感念要慢上多少，一瞬间就扩散到了整个东南城区。

但是虽然轮王的反应很快，安小语在那些汇聚到东南城区的起源手下撤退之前，还是抓捕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她没有去管那些如同潮水一样退去的起源喽啰，而是转向轮王问道：

“我好像听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至宝？这是什么东西？”

轮王面无表情：“少尊，你听错了。”

“是吗？”安小语握紧了手里的刀：“那看来就只有把你抓起来，然后从你的神魂里面直接探查了。不过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成为克隆体，我会把你的神魂一片一片全都碾成渣。”

轮王摇头：“少尊说笑了，如果你能做到，何苦放走惑星？”

安小语呵呵一笑：“你还打算小看我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