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仁让天霸弟弟赏了那个摆热面皮摊子的小贩一些碎银子,便跟在铁香玉身后进了屋。
李坤让人抬了吃得差点撑爆了肚皮的蔡大嘴回房,虎着脸让大家该干嘛干嘛去。
几个人回到大堂里分宾主落座,铁香玉吩咐人重新换了壶热茶,等大家都喝了一口,才开口道,“杨大人,我铁香玉说一不二,既然我输了,你有什么想问的,你尽管开口,我一定知无不言。”
杨怀仁还在琢磨着,今天铁香玉对自己的称呼,可是变了好几回了,从直呼其名,到带着明显讽刺意味的杨少侠,再到如今恭恭敬敬喊起了杨大人,可见这个女人虽然心高气傲,可对一个人,什么时候说什么话,是很有分寸的。
他呵呵一笑,也恢复了正常的口吻,“铁总镖头,既然是切磋,必然是有输有赢,铁总镖头不必挂在心上。
我想知道的事情,其实也很简单,你为何要跟踪我?这种跟踪是从何时开始的?有没有人在背后指使,而这个人又是谁?他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铁香玉也莞尔一笑道,“杨大人的问题,我一一给你作答。首先,我承认我跟踪了你,是从你来到汉中开始的。
不过并不是我对你有什么目的,也不是要算计你什么,更不会伤害你,要说背后有人,那倒是不假。
但要说指使,还谈不上,是有人花了钱,请我们龙门镖局这么做。”
“慢着,”杨怀仁打断了她,“你是说,有人花钱,请镖局派人跟踪我一个钦差大人?你们镖局,还有这样的业务?”
杨怀仁说话虽然和当下人说话有点不同,不过铁香玉还是大致听懂了杨怀仁的意思,点点头道,“嗯,是有人花钱请龙门镖局这么做的,至于我们镖局可以从事的行当,只要不违法犯纪,我们又能做到的,只要价钱合适,我们都可以做。”
杨怀仁想了想,觉得人家铁香玉说的不错,镖局是以押镖送货为主要业务的经营体,不过只要是镖师能够做的活,人家也可以接,比如看家护院,甚至是一些特殊的场合给人家壮壮门面,说出来也未尝不可。
“那么这个人,是谁?”
“那我就不清楚了。”
铁香玉答的很干脆,眼神也没有闪烁,不像是撒谎。这就让杨怀仁奇怪了,他问道,“你收了人家钱,却不知道是收了谁的钱吗?难道,你是特意为了你的主顾的身份保密?”
铁香玉淡然一笑,摇了摇头,“刚才我说了,我铁香玉说一不二,知无不言,所以我说我不清楚,就是真的不清楚。
我们干镖局这一行,也确实有给主顾们保密的行规,不过这一次这个主顾,与以往正常的主顾们大有不同。
他并没有亲自上门,而是在三天之前,派人送了一封信来,约了我去了一家茶楼的雅室里谈的这次生意。
当时他坐在一副幕帘之后,我只能看得见一个人影,却看不清他的样貌。开始我是很不情愿的,这样的客人太奇怪。
但是他出手却很大方,一次就给了五百两黄金。而要我们龙门镖局做的,是从你进入汉中开始,就跟踪你,并记录你的行踪,直到你回京为止。
到那时他还会跟我联络,只要我交了这一份记录给他,还会有另外的五百两黄金。
这个活实在是很难得,不过风险也很大,而且需要一个轻功极好的人才能完成,所以我只好亲自出马。后边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杨怀仁其实不是很清楚镖局这一行的收费标准,扭头瞥了一眼兰若心,看到她脸上非常惊讶的样子,便知道这总计一千两黄金对于镖局来说,是一笔不菲的镖资了。
从铁香玉的叙述里,这个人不肯露面,又花了超过一万贯钱这种高价委托镖局做这么奇怪的事,让杨怀仁一时三刻之间,还真是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从时间上看,铁香玉说的三天之前,也就是杨怀仁来到汉中的前一天,照着么算的话,龙门镖局这个神秘的主顾是一直都知道杨怀仁的行踪的,起码是他的钦差队伍的行踪,都被人看在眼里。
要做到这一点也不难,这一趟出来带出来的人太多了,这么庞大的队伍,虽然刻意走了偏僻的道路,可也无法真的隐藏了行踪,别人一直盯着,也就不怎么奇怪了。
再问铁香玉这个人什么目的,恐怕也是问不出来什么了,她只管收钱办事,并不需要去考虑那么多和她无关的事情。
不过从这件事里边,杨怀仁也判断出了一些端倪。比如铁香玉按说是不该把主顾的这些事讲给杨怀仁听的。
尽管她一开始守口如瓶,还用比试这种手段来阻拦他打听详细消息,现在看来只不过是她在找一个关系到他们龙门镖局利益的平衡点。
一方面按规矩她不能透露主顾的信息,可她对这个奇怪的主顾所知并不多,而为了钱这么做,还亲自出马,也许是龙门镖局的经营上,并没有外边人看来那么兴隆昌盛。
另一方面作为她要跟踪的目标人物杨怀仁,相信铁香玉心中也知道,她暗中跟踪并记录一个钦差大人的行踪,似乎并不是一件简单的差事,是有极大的危险性的。
之前她也许对杨怀仁的了解也只不过仅限于坊间或者江湖上的传闻,如今接触了之后,相信她会对杨怀仁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那就是这个杨怀仁,似乎更加神秘,看看他身边的人,还有他的说话以及行事的方式,都太与众不同了。
当杨怀仁身边的人发现了她的跟踪之后,她就知道事情暴露了,今天杨怀仁找上门来,也是她预料之中。
所以其实她心中早就明白这是找了麻烦来了,那些刁难也不过是为了自己和龙门镖局找回一些面子罢了,杨怀仁要逼问下去,铁香玉也不会真的不顾龙门镖局的安危,去得罪了一位钦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