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从街垒炮厂、到十字路口、再到重装甲营,每一个地方都在战斗着,为了斯大林格勒,也为了马马耶夫岗。苏军无法忍受德军占领马马耶夫岗,那样整个伏尔加河都会在德军的眼皮子底下,向斯大林格勒增援的苏军将蒙受巨大的损失。
坦克第四旅河剩余的空降部队重组后,向德军的重装甲营继续发起进攻,这是他们昨晚就应该完成的任务,哪怕此刻德军的战机已经起飞,正在向斯大林格勒飞来增援。十字路口处牵制装甲教导师的惩戒连战士,已经全部用鲜血洗刷了自己的罪过,战死疆场;动员兵河空降侦察小队接手了惩戒连坚守过的阵地,继续坚守着。
街垒炮厂,德军的虎豹陷入到蝼蚁们布置的泥泞中,瓦西里和增援来的苏军狙击小队、空降侦察兵和动员兵们,和德军互相折磨着撕扯到天亮,德军整个夜晚仅仅前进了一百米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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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夜晚,德军进攻马马耶夫岗的阵地,不仅没有得到一个士兵、一辆装甲车或者坦克的增援,甚至连一颗子弹和一桶油料都没能送上,整个斯大林格勒都陷入了残酷的绞肉机模式,吞噬着德军的精英部队。
马马耶夫岗上的苏军也不时向下发起试探性突围,消磨德军有限的精力。谷仓里更是源源不断的招募动员兵和战斗工兵,拾起了所有能捡的轻重武器,将所有还有编制的班组补员完毕。尽管迪米特里的连队失去了唯一的重型坦克is-2,但力量的此消彼长下,迪米特里对第二天的防御战,依旧保持信心。
“崔可夫元帅,整个夜晚,没有一支德军部队增援到马马耶夫岗,42团的叶林团长发来电报说可以立即发起进攻,与山上的友军部队会师。您彻夜未眠了,要不要先去后方睡会儿。”
闷热污浊,臭气熏人的集团军指挥部,有限的地方都被改造成供伤员休息的地方,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位置让通宵熬夜的指战员躺着休息会儿。崔可夫元帅揉了揉通红的双眼,摇头拒绝道:
“那太浪费时间了,我就在司令部等着叶林团长的消息,我要第一时间知道前线的情报。太阳升起来了,让42团立刻进攻,就在黎明时分,给那些被骚扰的一夜没睡的德国人一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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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初升,马马耶夫岗被和煦的阳光一点点包裹,马马耶夫岗呈现的一如昨日的狰狞面貌,山岗是死不瞑目的战士的尸体、报废的车辆,终日不熄的硝烟和流不尽的鲜血。
围绕着谷仓挖掘的两层战壕里的是苏军战士,不过百米的山下的战壕,便是德军蹲着的战壕。有苏军开玩笑说从山上往山下扔石头说不定都能砸死一个德国士兵。
食物是不缺乏的,因为一个班的战士往往只活下来了一两个,这一两个战士吃完了整个班的食物配给,然后静静的等着德军的黎明攻势,谁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享用午餐。
切尔诺夫绘声绘色的向身边的战士们说着手里的“斯帕姆”午餐肉有多么的鲜美可口。战士们把午餐肉烧成糊状,直接抹在掺杂了木屑和糠皮的黑列巴上,还洒上盐和生葱头。这是有战功的士兵和伤兵才能享有的待遇,恰巧,切尔诺夫两项都占了。
“向大洋彼岸的美国佬致敬!真是美味的食物。”
然而实际上,斯帕姆却是美国大兵们不得不吃,但同时也十分厌恶的恶心玩意儿。
切尔诺夫正吃着手里的美味时,切尔诺夫看到了一个老熟人的身影,正是雷泽诺夫。
“雷泽诺夫,这太稀奇了,你手里居然既没有伏特加,也没有波波沙。”
雷泽诺夫抱着的,正是巴扬手风琴。雷叔一边走过切尔诺夫身边,一边向四周的战士们喊道:“达瓦里希,今天你们有福了,迪米特里准备给你们弹奏一曲他自创的曲子。”
“连长还会玩乐器?我以为他只会打枪呢......”
“谁知道呢,也许连长的父亲和雷泽诺夫一样,都是音乐家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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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米特里在结束了昨天一整日的战斗后,脑海里居然源源不断的蹦出这具身体原本的意识。就像穿越之初,迪米特里的身体能非常熟练的举起狙击步枪射击一样,近乎本能。而在打扫谷仓的德军指挥室时,在见到那台蒙尘的巴扬手风琴时,更是意外的触动了迪米特里的音乐本能。
”那就,在马马耶夫岗的最后一战前,弹奏一曲?为了......“
迪米特里接过雷泽诺夫搬来的手风琴,就在一个战壕的宽敞点的地方,寻了一个弹药箱坐在上面。身边围着一圈苏军的战士。扩音器就架在迪米特里身旁,迪米特里在脑海中寻了柳拜乐队的一首,在后世不特别出名的曲子,稍稍改编了一些,便轻轻开始哼唱起来:
“灰色的乌云笼罩整个天空
神经像吉他的弦那样紧绷
雨水从早到晚像鼓一样地泼洒
时间永远地被凝固
我们向所有的方向进攻
坦克,步兵,炮兵
都可将我们击毙,但是我们活了下来
并将自己重新投入了进攻
....
来吧,为了生命,来吧兄弟,坚持到底
....
来吧,为了那些曾经和你在一起的人们
......
铅灰色的天空笼罩在我们的头上
迷雾铺在大地上
我们想相信一切都已经结束
我受伤的伙伴能活下来该有多好
你忍着兄弟,不要死
你还要活很久而且还要幸福地活着
我们还要在你的婚礼上跳舞
你会像个孩子在天空中飞舞
......
来吧,为了生命,兄弟,坚持到底
......
来吧,为了那些在家里等你的人们
.....
来吧,为了他们,为了我们
为了西伯利亚为了高加索
为了远方城市的光明
为了友谊为了爱情
......
在旧相册里找到了父辈的照片
他那时是红军的将军
留给儿子作纪念十月革命时的圣彼得堡
旧时的回忆的年代
黎明的时候没有被践踏的青草的味道
被轰炸后的土地的呻吟
一双被穿破的军靴
经历了新的和老的战争
......
来吧为了生命,为了那些人们,为了生活
为了记住那些曾经和我们在一起的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