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剑极慢,缓缓如逆流行舟。可是,当人们看见时,剑已经在门外。
刀疤脸握着剑柄,缓缓往前一送,剑尖刺中了冯长老的胸口。他是怎么穿过栅栏门的?无人知晓。
这时,所有人还在静止,吕延的目光还停留在冯长老的白癜风上。
冯长老胸部炸碎,血箭飞射,内脏碎裂一地,上半身只剩下脊柱和肋骨,此时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刀疤脸拔剑,挥剑刺向他的眼睛。
和刚才那一剑相比,这一剑虽然是极快的,却是乏善可陈。
红衣男动了,右手指甲突出一尺,成了红色的尖刃,刺向刀疤脸的手腕。刀疤脸手腕一沉,剑尖调转回刺,却看见一只拳头大的黑蜘蛛向他的面门飞来。
冯长老的脑袋无法动弹,张着嘴也发不出声音,脸上充满了愤恨。
一只猴子跃到了冯长老的身上,抓住他的脑袋用力一掰,咔嚓一声颈椎折断,猴子拎着脑袋跳跃开去。
刀疤脸侧身躲开蜘蛛,迎面又飞来一只蝴蝶,蝴蝶挥动翅膀,红粉弥散,笼罩他的双眼。他急忙向后撤身,却不知白衣女人正等着他。
女人已解开了衣服,露出**的身体,竟然是枯瘦的皮包骨,从她的肚脐眼里射出一只毒蛇,向刀疤脸的后颈咬去。
“小心!”吕延关切地大喊。
就是这一声喊,让刀疤脸的眼仁向上一翻,身体瘫软扑倒在地。毒蛇咬在了他的脖子上,红衣男的手指甲向他的双眼刺去。
本以为刀疤脸在劫难逃了,谁知异变又生。红衣男马上就要得逞,脸上都有了狞笑,却看见刀光一闪,自己的脑袋搬家了。
“畜生!快点!”女人焦急地喊道。
那只猴子飞跃而回,把冯长老的脑袋扔给了女人,女人把脑袋往红衣男喷血的脖腔上一按,结合处一阵蠕动的声音,有东西钻来钻去,竟有长在一起的势头。
女人急忙拿出一个小瓷瓶,把药水倒在了接缝处,接缝就彻底地结合了。
红衣男的脑袋还在地上撂着,眼睁睁地看着高处发生的一切,他想张嘴咒骂,却只有嘶嘶的声音发出。
女人低头,轻蔑又怜悯地看着红衣男的头,然后抓起他的头发,把头扔给了猎犬们,啃食声抢夺声响起。
这一时的变故,给了刀疤脸喘息之机,他举起左手,捏爆了一样东西。光柱升起,将走廊的顶棚轰开一个洞,红衣男和女人都被轰飞了。
土石掉落着,间或着阳光洒落而下,原来这里只在地下不足一丈处,刀疤脸站了起来,用剑尖拄着地,手指着吕延,恨声道:
“你个祸害,我他妈记住你了。”
说罢他向上一跃,不见了。
吕延平白被骂,冤枉的滋味不好受,茫然地自语了一句:“这是哪儿跟哪儿呀?莫名奇妙。”
女人爬起来要要去追,却听见冯长老说道:“别追了,金蟾体要紧!”急忙停住了。
冯长老扶着脑袋走到了阳光底下,很慢很慢地抬起了头,看着上面的洞,脖子上的接缝处还渗着血。“这个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
女人急忙解释道:“奴家实在不知!抓人的事我可从来插不上手。”
冯长老的眼睛像死鱼一样盯着女人,“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免你的罪。今晚把你的阴水给我。”
女人忸怩地一笑,“谢长老宠幸!”
两人正憧憬着晚上的美事,不料从上面又掉下一个柱状的东西,噗地喷出红色的浓烟,两人立刻色变,呼地用衣服裹住头部,以最快之势退避。浓烟使一切变得模糊,只能听到猴子和猎犬的哀鸣。铁栅栏门被咔嚓砍断,一个身影闯入抓住吕延说道:
“快跟我走!”
吕延随着这人跳出洞口,灿烂的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地下传来冯长老的怒吼:
“给我快追!”
飞奔,眼前的景物飞掠成了模糊的影子,吕延一半是跑着一半是被拖拽着,即便这样很快他就力竭了,拽他的人扔过来一包丹药,“不停地吃。”他便边跑边吃,丹药一入口就化成了真气,勉强供得上他的消耗,就他的人也是下了大本钱了。
空中传来普拉普拉的声音,一群飞鸟向这边飞来,黑色的乌鸦,灰色的夜枭和青色的雕,纷纷向他们俯冲而来。
一个道士在屋顶上飞奔,脚尖在青瓦上轻轻一点便跃入了空中,他伸展双臂,展开翼状的衣服,像一只燕子迎着鸟群而去。双方遭遇,道士喷出一道道蓝火,焚烧着空中的鸟。
他们在一片胡同里左拐右拐,不知道经过了多少岔路口,又越过一道道墙,好不容觉得脱困了,胡同里一群猎犬正等着他们,狗嘴里耷拉着血红的肠子。
“你们走吧,这些狗我来对付!”
一个人呆着黑斗笠落在他们前面,拔剑冲向了猎犬,劈开了一条血路。他们从中间冲了过去。
猎犬的嚎叫声在他们身后响起,越来越远。
等丹药吃没了,他们终于停了下来。眼前的大门上悬着匾额,写着四个大字:宝泉书院。这时吕延才看清救他的人是墨非。
两人都已筋疲力尽,墨非一口气足足喘了两分钟,才说道:“安全了。”
“真的安全了?”
墨非掏出了镜子,一看见镜子中的自己,顿时很懊恼,急忙收拾起自己,然后才说道:“你连这都不知道?”
“知道什么?”
“这个世界属于修真者,更属于凡人。双方曾达成了契约,每个城镇都会有一座书院,其实是禁区。如果任何修真者敢在书院动武,就是向整个凡人世界宣战。不要低估了凡人,在凡人的至高统治者眼里,修真者已经没什么了不起了,甚至,修真者是可以雇佣的。”
吕延点点头,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本来就是这个道理,人不能忘本,修真者也一样,不能娶了媳妇忘了娘。”
墨非冷哼了一声,“不要自以为是,凡人说修真者是他们生的,修真者还说是他们创造了凡人,现在也没个定论。”
吕延懒得管这些,嗓子已经冒烟了,“我很渴,给我点水喝。”
十几瓶水下肚,他的身体重又充实了,期间墨非还喂了他几粒丹药,皮肤真的变得比原来更加光滑水嫩,好像能捏出水来。
天空中,那些恶鸟围着书院一圈一圈飞着,久久不散,但不敢靠近。
“你们怎么来了?”
“你此行大凶,有吉在贵人。要是没有贵人你就死定了,所以我就来了。”
吕延笑了,“谢谢你大贵人,你能搞到猎杀黑名单吗?”
“这我就没办法了。”
“那还是白扯。我得回宝泉客栈,你陪我不?”
“为什么还要回去?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那都是扯淡。”
“你给我的书我放到客栈了。”。
当恶鸟散了的时候夜已经深了,墨非拿出两张符,说是能隐藏气息,两人偷偷摸摸地回到客栈,却发现客栈里空无一人,走廊散发着阵阵恶臭。臭味的源头是一个房间,那个高僧死在里面,肉已经被蛆吃了个干净,满地爬着蛆。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吕延急忙回房间收拾东西,墨非却指着窗外说道:“我们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