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魂不散的秃鹫又来了,落在小别扭旁边,“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等他死。”
她愤怒地驱赶着,“你快走,他不会死的!”
“难道他总不会死?我不信。”秃鹫走到窗前往里面看着,小脑袋就跟着包子似的,“怎么看不见?”
“你为何总要盯着他呢?”
秃鹫纳闷地回到她旁边坐下。
“这个吕延有点特殊。你知道人在我眼里是什么吗?”手指胡乱地比划着,“只是一些符号,好看的符号,难看的符号,有的代表时间,有的代表方向,有的代表大小,这些符号组成了一句话,结尾是一个逗号,等逗号变成了句号,人就死了,是最好吃的时候。”
她刚听时还觉得好奇,马上就变成迷茫然后毫不关心,秃鹫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但是,这个吕延不可理喻!他的结尾没有一个稳定的符号,一会儿是逗号,一会儿是省略号,还有惊叹号,有几次快变成了句号,最后又变了回去!还有,他有几个符号我不认识,我怎么能不认识?”
她站起来垫着脚往外快行,“好像他回来了,是他!”
“小天残,你听我说完!”
她已经晃出很远了。
蒙面女人手里拿着一根黑冰柱,表面的光滑使它反着光,显得不是那么黑了,冰柱里面拥挤着密密麻麻的鱼卵。
“结合了鬼术。他们要干什么?”女人自问。
轻轻地捏着冰柱,冰柱软了,像一团面。那些卵被挤了出来,滴在了吕延的额头,它们爬着想离开,成了一滩粘液。
女人的手泛着光按在了他的额头,那些卵干瘪了,过了一会儿化成了黑烟消散了。
女人又拿起他的小剑,把剩余的黑冰按入了剑身,抚平之后剑身有了淡淡的蓝。“这把剑从此能伤魂魄。”
“你是谁?”他没有睁开眼睛。
“我是谁重要吗?你先得庆幸自己活下来。”
“你身上有种味道,我们以前一定见过。”
“这些并不重要,我只是不想让你死,我该走了,她们要回来了。”
女人转了一下身就不见了。他睁开了眼,拿过小剑看着。
小别扭回来了,很失望,眼泪打着转就要掉下。
“怎么了?很失望吗?”秃鹫毫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其实并没有如表现的那般高兴。
“他又不见了,肯定是他,怎么又没了?”她掉泪了。
吕延下了床,蹒跚着走出门外,一点点摆脱四肢的僵硬,“我感觉到了墨非,又消失了。”
她擦了擦眼泪。
等稍微能活动自如了,他就来到恍惚的门口。
“前辈,我还问一件事。昨日我受伤,有人暗中救我,是你吗?”
“不是。”恍惚的声音很飘渺。
“那前辈知道是谁吗?”
“我看见了,是一个女人,不过她的灵魂和记忆都很复杂,还有很强的屏蔽,我连她的名字都看不出来,有点意思。她还动了你的剑。”
他审视自己的剑,剑刃上都有了微弱的蓝光,“这剑让人灵魂发冷。”
“有点意思,我还能帮你改改。”
“多谢前辈。还有一件事想请教,人格分裂是怎么回事?”
“人格是不会分裂的。你见过?”
“我怀疑。”
“你看到的应该是多重人格。有个故事听过没,一个女人生下一个女婴,这个女婴很小的时候就莫名怀孕了,肚子里又有一个男婴。”
“听说过。女人其实怀的是一个女婴和一个男婴,后来女婴把男婴吃掉了,可是男婴没死,等女婴生下来,他就在她肚子里活着,好像女婴怀孕了。”
“多重人格也是一样的,明白了?”
“她的灵魂里藏着别人?是谁?魂魄怎么能搞错呢,那东西不是地方管理着吗?”
“阎浮世界的都有三魂七魄,三魂进入鬼界,七魄则进入冥界。多重人格者,多有偷天人搞鬼。”
“如果这是一种病,该怎么治愈?”
“最普通的方法就是再把它吃了。”
“可是就像我们吃东西,总会有东西留在身体里排不掉,那怎么办?”
“还有一种方法就是用外力把隐藏的人格杀死,然后取出来。”
“怎么能做到?”他来了兴趣。
“你的问题太多了,我得走了。”
“前辈,还有一件事。”
“找专诸吧,他会帮你的。”恍惚真的走了。
出来时专诸在外面,用筷子敲打着坛子,“混蛋,还敢再喝点不?”
“喝!”
这次他的酒量出奇地好,脸红得像茄子,脑子却还依旧清楚,专诸咂舌不止。
“这是我们第几次喝酒了?”专诸问。
“第五次,你喝多了?”
“怎么可能。真爽,说不定将来,你我会怀念喝酒的日子,就像怀念你的童年。”
“不一样,没什么能代替童年,你应该懂得。”
“我不懂,我他奶奶的又没有童年。”专诸竟有些恼了。
外面突然乱哄哄。
小背着一个洗的泛白的粗布袋子,里面鼓鼓囊囊。一群女人围成了一个圈,把她包围在中间,费尽唇舌地劝说着,严厉的,苦口婆心的,温婉的。
她显得更加柔弱可怜,但她更坚定,谁也劝不了她。
“我必须去找他,他可能有危险。”
“不行!”右侍女一贯严肃,“你痴了不成,回你的住处,没有宫主的允许,谁也不许离开!”
“谁敢拦我,”她颠了颠背后的包,“我就让她变成残废。”
她走了几步,没人敢拦她。
他拦住了她,或许是见了风酒劲上了头,他晃得很厉害。“别去,女人为了男人去冒险,会让男人自卑的。”
她没想到是他,很生气,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他一下子瘸了,向左一歪栽倒在地,用力掐着左腿,毫无知觉,他张嘴却没有声音。
“孩子,不可任性,”一个声音传来,这是一个绵长的沙哑无力却坚韧不断的声音,它从各种声音的夹缝里躲躲闪闪地钻了进来,却让每个人听的清清楚楚,“不要出去了,别让我担心。”
“叔叔,”她惊讶,“你怎么出来了?”
左侍女带来一个男人,一个拖着枷锁的病痨的男人,瘦得像个虾米,走路比乌龟还迟缓。
“孩子,收了神通。”
吕延一下子就活动自如,从地上窜了起来。
“刚才怎么了?”专诸问。
“腿瘫了,不能听,不能看,不能动。”他心有余悸地揉着腿。
她委屈的掉泪,“叔叔,我怕再也见不到他了。”。
“回去吧。他会回来的。”病男人咳嗽着。
她抹着泪,背着包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