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公建武连日行军,终于在天蒙蒙亮时赶到了汝州就近,只要绕过马蹄山就能到汝州了,想到林曦的嘱咐,要保护楚蝶衣的安全,他不敢怠慢,催促队伍加快行军。
忽然,队伍一阵小小的嘈杂,只见他的兵押着几个平民打扮的人走了过来,禀告道:“启禀将军,抓到几个细作。”那几个平民穿的破破烂烂,哆哆嗦嗦的说,“大将军饶命,大将军饶命,我们不是细作啊,我们是逃难出来的百姓啊——”
公建武喝道:“哪里的百姓!”几个平民说:“大将军,我们是汝州的啊,请将军明察。”公建武眼珠一瞪吼道:“汝州怎么了?!”几个人吓了一跳,更抖索了,战战兢兢的说道:“汝州夜里被攻破了,屠了城!听说那个新太守,叫楚什么的,被杀了,城里都乱了,大家都跑了,我们拼了死命才逃出来,将军看,那里还冒着烟呢。”
公建武大步走上一个高坡,果然看见汝州方向冲天的浓烟,他心中一急,乱了方寸,这个楚小军师死了,她死了,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他出京都前,林曦的手下大将们已经对他恶补了林曦和楚蝶衣的关系,此刻他心急如焚,这可如何向林曦交代啊。
他几步走到副将面前命令道:“让这几个人带路,抄近道,快赶去汝州!”副将见他如此,忙令这几个逃难出来的平民带路走近道去汝州,几个平民哭哭啼啼,极不情愿。
副将不耐烦了,刀往他们脖子上一架,几个人住了嘴,其中一人结结巴巴的说道:“那,那,那边,有一个小,小道,穿过去,片刻就,就,就到了。”他指的正是马蹄山峡谷。是蝶衣嘱咐人带话要公建武避开的地方。
公建武一听片刻可到,不再迟疑,命令队伍改变方向,朝峡谷走去。
来到谷口,副将看到两旁山势险峻巍峨,中间的这条小道似是人迹罕至,一阵风吹来,副将打了个冷颤。
他急忙朝公建武谏言道:“将军,此地险恶,不可轻易进入啊。”公建武也察觉到了地势的不妙,但是他心中焦急,再加上一向是前锋,冲锋在前,武功不弱,心中的胆怯和顾虑自然少了很多,并没有命令队伍停止前进。
“楚小军师,你那么聪明,怎么就死了呢?!你那么聪明,我还没见过哪个小娘子像你那么聪明,你怎么,怎么就!”
公建武边走边想着蝶衣在京都里的表现,林公子的爱护,他怒吼一声,吸了一口气,清冷的空气一下子贯入了心肺,环视四周,他的视野似乎清晰了许多。
前方的路像一条线,被两旁的高山挤的窄窄的,他往后一瞧,自己的队伍拉的很长,士兵们埋头走路,空谷里只有甲胄摩擦的声音,回过头,突然瞥见那几个带路的平民有一个人回头望了一眼,那眼神怎么那么让人不舒服呢,公建武皱了眉头。
汝州军营。
蝶衣在军营里焦急的等待探子消息,但王虎派去探查公建武的探子一直没有回来,蝶衣嗅到不同寻常的气息,她请王虎派出了第二批探子。
若是王先阻住公建武,同时派兵来攻汝州的话,是个麻烦事,军队和百姓,两难相顾,有战争,必使百姓有损失,兵丁有陨殁,蝶衣不愿意这样。
王虎派出了更多的探子,探查汝州附近的敌情。
临近傍晚,探查公建武的探子回来了,他一身风尘仆仆,跳下马来就跑到将军帐外报告。王虎急令他进来,只听探子说道:“启禀将军,公将军正在马蹄山附近同商州的人交战,命小人回信楚,楚小军师,勿要牵挂他,切勿出城!”蝶衣听闻,问道:“战事如何?可是在那个峡谷之内被伏击?”
探子回道:“未在峡谷内交战,公将军察觉到峡谷的危险,已派人探得峡谷两旁有埋伏,派兵从敌人后面绕过去,进行了反攻,但地势险峻,战斗进行的慢。”蝶衣心想,公将军也不是只有勇嘛,到底是一员大将。
只是如今王先亮出剑来了,我也不能闲着了。蝶衣站起身来,在帐内踱着步。王虎看着她,欲言又止。
“王先能在这里截住公将军,一定有调兵的动作,为何我们都没有探得任何消息?”蝶衣看着王虎问道。
王虎一怔,回道:“探子每回带来的消息都是没有看到任何军队的调遣,只是看到大批逃难的百姓一波往滕州,一波往邓州。”
“逃难的百姓?谁在攻商州?”蝶衣问。
“商州没有战事。逃难的人都称商州无粮,才逃出来。”王虎说。
“商州是王先的大本营,怎会无粮,要逃到邓州和滕州?若邓州和滕州有粮,王先的手能空着?”蝶衣说道。
王虎心中闪出了什么信息,一下子直立起身子,圆睁双目看着蝶衣,那些逃难的百姓有问题!
蝶衣表情冷峻起来,如果王先假借逃难的百姓,暗中调遣队伍,神武军探子很可能忽略这个点,毕竟谁会想到那些每天四处走动的百姓,看起来无任何异常的普通人,会是训练有素的军士呢?
即使每天流动几千人,这二十多天过去了,王先得调动了多大规模的军队了!
这个假设在蝶衣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成立的可能性非常大。这么大规模的军队流动,不知其动向,敌在暗,我在明,岂不毛骨悚然,极没有安全感!
探子消息,难民一部分往滕州,一部分往邓州。滕州毗邻汝州,马蹄山跨界相连,与公将军交战的队伍成分不详,可抓活口探问难民一事。难民为何流向邓州,却有蹊跷啊,蝶衣一时拿不准脉络。
蝶衣看着王虎的反应,问道:“王将军,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吧。”王虎说道:“大将军,那些难民有问题啊,莫不是军队假扮的?”
蝶衣说道:“王先鬼蜮伎俩,擅于伪装,此事极有可能。”
王虎默默点头,心道,枉自己征战多年,还曾得意的以前辈自居,结果这么重要的疑点都忽略了,大将军虽为姑娘,想的和看的,无一不是站在全局的高度上,也正因为是姑娘,既有男人的勇魄,又有女人的细腻,看问题精准,实在是神武军之福啊,王虎越想,头越低了下去。
为将者,最怕手下不服从,不忠诚,如今,蝶衣以自己的实力,让王虎和李弢,慢慢低下心中大男人高傲的头,变得对她更加忠心了。
蝶衣对王虎说道:“天快黑了,公将军须尽快结束战斗,此次战斗是我们锻炼新兵的机会,王将军,点将,带五百老兵,一千新兵,让那个韩进在的队也参加,给公将军带话,要抓一批敌人的活口,探问难民一事。”
王虎一听要打仗,忙不迭的爬起来就要走,蝶衣看他那样子,又抄大刀,又取剑的,急忙说道:“王将军,派一个分部军长去就行了,你不需要去。”王虎一听,肩膀垮了,愁怨的看着蝶衣。
蝶衣一笑:“王将军,有更重要的事,难民流向邓州的原因,需查清楚,得去问问徐叔那边的进展,或许有邓州的消息。”
王虎这才精神起来,出帐点将,另派人去府衙找徐福。在这个朝代,军长是军队中次于将军的职位,而将军又是次于大将军的职位,和我们现代的军事划分不同。
蝶衣一个人待在军帐中了,四周寂寂,她忽然很想知道鹰卫到底在不在,于是,她在垫子上坐好,手撑住案几,试探性的朝空气说了句:“鹰卫可在?”
……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蝶衣忽然想起了这句歌词。
她又提高了点声音,说道:“守护我的人,可在?请现身一见。”
……
还是没有人应她。
蝶衣想到,也许只有林大哥呼唤,他们才会出来。就在蝶衣放弃的时候,军帐帘动,些微的寒气透帐而来,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黑衣人悄然出现在蝶衣眼前!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