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炅在旁边听到了,哈哈大笑着说道:“看三弟平日里不言不语,大家都以为端正持重,没想到,到底是比我们年轻些,血气方刚啊,哈哈。表妹啊,嫁给我三弟,你造化大了。”
林炅一哈哈,林曦醒了过来,他放开怀中女子,皱眉端详她。长史适时又提醒道:“王爷,您抱的是孙府小姐尤景淑,文王的表妹。”
林曦嚯的站起来,袍袖一甩,转身离去。
尤景淑跌坐在地,满眼痴迷的看着林曦的背影,心想,这下,你逃不掉了。
林曦一路纵马狂奔,一众随从和府兵都被落在后面。长史跑的汗涔涔的,心道,这提醒的也不知对不对,万一王爷喜欢那女子呢?
到了王府,进门来,徐福和小厮们迎出来,林曦边走边问:“老阁主呢?”
徐福躬身说道:“在泛莲池畔的小亭内。”
老阁主正在小亭内把玩荷花,林曦远远的走来。他放下荷花,用手掩着鼻子,连连说道:“小王爷,你干了什么,怎么施了脂粉?这什么味儿!”
林曦站在他面前问道:“这是什么味儿?”
随后赶到的徐福纳罕,这俩人怎么说同一句话。
老阁主捋了捋胡须,笑眯眯的说道:“小王爷天生丽质,这是又惹了桃花了,此香为迷情香,常人闻之只会当做普通的花香,闻到此香的人,若心里有日夜牵挂的人,就会将施香之人,认作是自己心里想的那个人。小王爷,你今日出去,是不是中招了?轻薄了哪家女子?”
老头探身问道,一脸八卦。
“好大的胆子,竟对我用此手段!”林曦将身上的衣袍除下,扔在地上,说了一句:“处理干净。”就走了,命人准备水,洗澡去了。
老阁主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转眼看到徐福还在亭中,他笑眯眯的说道:“老家伙,你是不是想知道,小王爷轻薄了谁?”
徐福纠结的问道:“老阁主,您的意思是,今日王爷出去犯了桃花?有女子近身?”
“那可不,也就是小王爷定力足,不然,此刻那女子都抬进门了。”老阁主继续摆弄荷花,不再理会徐福。
徐福踉踉跄跄的下了亭子,心中酸涩:姑娘哎,快点醒来吧,又有人跟你抢王爷了。
……
游猎会上武王当众搂抱尤家小姐的事迅速传到了皇宫。
林元昭下朝后就去了元和宫。
“皇后,这个尤景淑是怎么回事,谁安排的?”林元昭开门见山的问道。
皇后见林元昭面有不虞,急忙躬身答道:“回陛下,尤景淑是江南大户尤家嫡系,是淑妃的外甥女,现下在老王府住着,那尤家号称富可敌国。陛下可觉得有何不妥?”
“是尤家嫡系?身世倒是匹配,可是,如此当众搂抱曦儿,成何体统?”林元昭皱眉道。
“此举确实欠佳。”皇后低眉顺眼的说道:“不过,若能得江南尤家相助我们,那皇上一统天下的步子也顺当很多。此次游猎会,我们就是想让曦儿能走出失去楚蝶衣的阴霾,如此,既能使曦儿转移心意,又能得尤家相助,对我们,是没有坏处的,不知陛下顾虑的是什么?”
林元昭嗯了一声,踱了几步说道:“皇后说的有道理,可那楚蝶衣可是有兵马的人,朕是担心她的部下对曦儿有意见,对朝廷不满啊。”
皇后缓缓走到林元昭身旁,轻声细语的说道:“皇上是要得天下之人,天下任何人都是您的臣民,他们只应该服从于您一人,不是么?若是有不服从的,只管杀掉便是,谁又能阻挡的了陛下您的千秋大业呢?”
林元昭看了眼皇后,心想,看来平日太少到她这里,竟不知她有如此心性。他点了点头,说道:“此事就交给皇后来办吧。朕还有公务,就不多留了,改日再来看皇后。”
皇后薛氏看着林元昭远去的背影,笑了笑。她身后的女官凑近说道:“陛下刚才的表情似乎颇为惊讶。”
皇后薛氏扬起嘴角说道:“是我平日太柔和了,只不过说了这几句话就让他心惊了?”
女官又说道:“娘娘,此番尤小姐真能如愿嫁给武王么?”
皇后捋了捋自己腰间的金丝绦,悠然的说道:“尤景淑此次倒让我刮目相看,此女必是用了什么手段让武王当众抱她,如此,就算武王不娶也是不行的了,尤家岂会善罢甘休?别忘了,尤家是江南大族,他倒向哪一方,哪方的胜算就会加大许多呢。”
“可是,尤小姐嫁给武王,武王的势力势必大增,如今他拥有兵权,再让他得了尤家的财力,我们太子的地位可是大受威胁。”女官忧心道。
“哈——哈——”皇后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女官一脸莫名。
“你呀,还是太年轻,一个女人嫁给一个男人,若得不到男人的宠爱,她还有什么地位可言?天长日久必定心生怨怼。尤景淑就好比是带刺的荆棘,投入武王和楚蝶衣之间,他们会相互折磨的,哈哈——我皓儿,只需远远的等着收拾成果就好了,况且,皇上这个人从不会允许一家独大,武王不会一直把持着兵权的。”
“还是娘娘思虑得当,奴婢佩服。”女官躬身说道。
“去礼部查个日子,给武王送去。”薛氏慵懒的吩咐道。
林元昭出了元和宫,沿路走一言不发。瑞公公小心在旁伺候着。宫墙高深,威压而肃杀。
“瑞安,宣源士发来见朕。”他吩咐道。
“是,老奴遵旨。”瑞公公应道。
不出三刻,一位短小精悍的中年汉子,身着官服,跟随瑞公公,脚步匆匆的迈进了御书房。
“微臣源士发见驾,吾皇万岁!”汉子拜倒在地。
林元昭挥了挥手,瑞公公带领众仆退下了,殿内只留皇上和源士发二人。
“士发,平身吧,朕今日宣你来,是有事要你去办。”林元昭说道,源士发躬身听着,“查清楚蝶衣的亲信有哪些人,派人跟在他们身边,朕要知道他们的一言一行。”
“微臣遵旨。”源士发恭敬回道。
自从林炅刺杀楚蝶衣失败,又令京都西城区失陷,林元昭就收回了林炅的龙卫指挥权,改为他的亲信加死士,源士发,为新的龙卫首领,作为皇家的眼线,行监察,刺探等暗中进行的事情。
只是,林元昭明令是查蝶衣的亲信,实则也是对林曦的核查,因为蝶衣的部将都归属于林曦,查蝶衣,等同于查林曦。
……
游猎会过去了两日,林曦每日都去军营,不论多晚都赶回王府守着蝶衣。
这一日,武王府长史收到了一封礼部的手札,说是奉皇后懿旨,为武王和尤家小姐尤景淑测定了成亲的好日子。
手札拿在手里,长史觉得格外的烫手,他忐忑不安、茶饭不思的过了一整天,终于到了武王该回府的时候了,已是夜深。
他亲自为林曦打开府门,将林曦迎进门。林曦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就继续往寝宫走去。长史汗又冒出来了。
林曦进了寝宫,换了套衣服,净了手,轻轻的走近蝶衣的床榻。梅氏在大床尾,安了张小床,好就近照顾蝶衣,她是知道林曦什么时候来的,所以并未出动静。春花和夏木倚着床睡着。
看着蝶衣,脸色还是青色,但在此六月天,身体并无异味,只能说明蝶衣还活着!蝶儿,已经二十多天了,你已经睡了这么长时间了,为何还不醒来,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啊!林曦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梅氏无声的叹了口气,难为一个王爷,如此有情有义,我蝶儿不枉这世上走一遭了。
长史来到寝宫外,战战兢兢的守着。徐福时不时的过来照看一二,见他在寝宫门外焦虑不安的样子,低声问道:“长史大人,这么晚了,为何在此逗留?”
“唉,遇到棘手的事了,我不知如何开口啊。”长史似痛心疾首。
“难为长史大人了,武王现在心情不佳,你可得斟酌一二啊。”徐福盯着他说。
长史心想,你不安慰我也就算了,还给我浇一把油,我难道不知武王心情不好?遂说道:“老哥哎,让我安静的待一会吧。”
徐福摇了摇头,提着灯笼走了。
就在长史焦虑到想用脑袋撞墙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你这是为何?有话直说。”
“是!”长史不由分说的跪在地上,说道:“启禀武王殿下,今日,今日,臣收到一封手札,是礼部的,是,是……”说不下去了。
“本王时间很多么?说!”林曦清冷的声音坚定有力。
“是,是,礼部开的成亲佳日,殿下和尤家小姐尤景淑的。”长史慌乱的说道。
明明是六月天,刚才还冒汗的长史大人,此刻忽然觉得堕入了冰窖,周围的气压不正常的鼓动起来,似乎要将自己压扁窒息,他要昏过去了。
“手札是你接的,你看着办吧。”说完后,林曦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俺娘哎,长史一屁股瘫坐在地上,这句话真要命啊,让我自己看着办。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他彻底浆糊了。
第二日,晨曦乍现,武王府内,众丫鬟小厮纷纷在院内忙着,有洒扫的,有劈柴的,有晾晒衣服的,有洗菜的,一切井然有序。
“长史大人,你坐在这里干嘛?”徐福摇了摇在王府前殿,百转廊下打瞌睡的武王府长史。
“嗯?噢,天亮了。”长史揉了揉眼,打了个呵欠,站起来,活动了下身体,摇摇摆摆的到王府政务厅去了。
他刚到政务厅坐下,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就听小厮禀告:“长史大人,门外有人递帖子,称是江南孙氏拜访武王殿下。”
江南孙氏?拿过名帖一看:孙氏京都大掌柜,尤礼。他眼珠一转,听闻那尤景淑就出身于江南大家尤家,莫非是为了尤景淑与殿下的事情而来?头疼,真是头疼。
他不得不站起来,整理衣冠,换上一副笑脸,将来人迎进来,笑眯眯的说道:“远方来客,理应欢迎,奈何王爷不在,客人可喝杯粗茶,解解乏。”
言下之意,我主人不在,你还是走吧。
尤礼,是尤景淑的堂哥,尤家领头人尤世通的儿子,总领尤家在京都的事物。
他站起来,作了个揖,说道:“初次拜访,多有唐突,还请长史大人勿怪。来人啊,呈上礼物。”
尤家仆人递过来一个礼单,长史接过来一看,嚯,好家伙,这些东西可以买下半个城了,真是财大气粗。他脑袋突然响起来那道清冷的声音:你接的,你看着办。不由浑身一哆嗦,一个激灵,打了个寒颤。
尤礼满意的看到长史震惊的脸,说道:“区区薄礼,请笑纳,以后我妹妹嫁进来,孙府会备更丰厚的礼过来,武王府但凡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小弟一定办到。”
长史脸上的肌肉哆嗦了一下,他收起了笑脸,端正的说道:“孙掌柜若要结识我家王爷,还请择日再递名帖。至于贵府妹妹的事,恕下官并不知情。礼单太重,下官不敢擅接,请孙掌柜暂回,改日王爷有空,再行知会。”
明晃晃的撵人了,我堂堂王府,会稀罕你的钱财?今日让你进府,已是给了面子了,长史在心里为自己点赞。
尤礼脸色僵硬起来,什么叫妹妹的事,并不知情?!这武王府看来不领情啊。他愤然的站起来,拂袖而去。
长史鼻子里哼了哼,招呼小厮道:“去,把这礼单还给他。”
哼,敢在我们武王府使脸色,你很牛叉啊。尤家虽说是各大势力争取的对象,但我们武王府就不吃你那套。
尤礼回到府邸以后,气得拿起桌子上的烛台,狠狠的摔在地上。管家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小心伺候。
“去,把小姐请来。”他指着管家喊道。
管家即刻吩咐人去请尤景淑了。
迫近正午,天气越来越热了。
尤礼猛灌了几口茶,焦急的等待着,终于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了,管家进来禀告道:“老爷,小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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