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曦大悦,笑道:“原来在你心中,我这么厉害,荣幸,荣幸。”
“你当然比我厉害,厉害多了,我只是阵前快意,常常跟着感觉定计策,而你全靠智慧和谋略,好像天下一切事,都在你的掌控之中,让我很有安全感。”蝶衣笑眯眯的,显然对眼前的男人崇拜之至。
林曦心中得意,被自己喜欢的女人夸一句,比别人夸一百句都强。
“蝶儿,北漠的情势不容乐观,天寒地冻,我方将士不能多受掣肘。苦战数月,疆土推进维艰。”林曦皱眉道。
蝶衣心中凛然,大局为重,实不敢耽于儿女情长。
她走过去,伸出手,环过林曦的腰身,抱住他,脑袋蹭在他怀里,柔声说道:“夫君,我知你对我情深义重,此生不敢负君深情。戍守边疆是大事,主帅不可擅离,你这便回去吧,保重自己,我在这里等你。”
林曦伸出大掌轻抚着蝶衣的长发,低低地,温柔耳语:“你承认我是你的夫君了,乖乖的,牢牢的记住我的样子,不可忘记了。”
蝶衣将脸埋进他怀里,发出“嗯”的闷声。
林曦轻轻捧起蝶衣的脸颊,低下头,吻了上去。
他们既是普通的,如天下人一般无二的情侣,又是不普通的,肩负社稷重任的一双璧人儿,在一起,分开,常常由不得自己。
但若心中有爱,无论身在何方,心连在一起,隔空亦能感应。
三观契合,无论什么艰难险阻,都能心意相通,相互扶持度过。所以,他们又注定是不平凡的。
吃过梅氏做的松鼠鱼后,林曦就同蝶衣告别了。
看着两人在门口依依惜别,梅氏一颗心揪着。待蝶衣回来,挽过她的手,温声问道:“蝶儿,你不是说王爷晚上才走么?”
蝶衣说道:“是女儿让他提前出发的,守边是大事。”
“嗯,你是识大体的,王爷身边需要这样的女子。娘很为你高兴。盼着王爷早点结束战事,你们才能早点相聚。”梅氏拍拍蝶衣的手背。
“娘,他是王,又做的是匡扶社稷的大事,自当鼎力支持。不要担心,他会早日回来的。”
蝶衣在汝州,生活渐趋于平和,自与家人一起,过起平淡的日子,守住门户,等林曦回来,且按下不提。
林曦离了蝶衣的小院,来到城里另外一处府宅,打开门,两位老人迎了出来:“王爷,这便出发么?”
“嗯,在本王征北漠这段时间,追踪东岛人的任务就交给你们。查清他们在谁的羽翼下活动,随时向我禀报。保护好蝶儿。备车,本王即刻出发。”
“是!”两位老人正是百里夫妇。
林曦一路疾驰,血刃阁遍布天下的分舵随时准备接应马力,保证主人的脚程不被耽误。
血刃阁,虽势力庞大,但江湖上却鲜有名号,为何?因林曦令他们长期蛰伏,所以,不管是分舵还是总舵,大都以正常经营的店铺示人。
这一日,林曦到了陇州,距离大营不足百里了。连日赶路,颇受风霜,他以斗笠遮了眉目,寻了家酒铺,要了一壶酒,两个小菜,几个馕。
拿起酒壶斟了一杯酒,刚要喝,酒铺里起了一阵骚动,几个男人围住一个小乞丐边踢打,边骂:“大胆的狗才,敢偷你爷爷的银子,今日便打死你。”
那小乞丐十分瘦小,左躲右藏,竟蹿到了林曦的桌前,见追打的人赶到,急忙蹿到林曦身后躲着。
林曦依旧慢条斯理的吃酒吃菜,不准备插手小偷小摸的事。
忽然,衣袖被人拽住了,扭头瞥见小乞丐正可怜兮兮的看着他,口中哀求:“公子,救我,几天没吃饭了,没力气跑了,求求你。”
看着他憔悴的样子,林曦脑海中忽然闪现出第一次碰见蝶衣的样子,也是黑不溜秋,衣衫破旧,瘦巴巴的。
“给我出来!爷打断你狗腿!”追打小乞丐的男人站在林曦桌前吼道。
林曦眉峰微皱,伸手往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朝男人晃了晃,放在桌上。
男人一把抢过了银子,不再理会小乞丐,欢喜的走了。
小乞丐才敢自林曦身后露出头来,爬到凳子上,不由分说,拿起馕就吃起来,很饿的样子。
林曦又喝了一杯酒,浑身暖融融的,留下饭钱,站起身往酒铺外走去。
“公子,公子,你去哪?你走了,我怎么办?万一坏人再来呢?”小乞丐追了出来,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
林曦心中叹了口气,说道:“我为你寻个营生,你且先随我上马。”他准备将小乞丐送去血刃阁在陇州开的铺子。
小乞丐走到马旁边,林曦刚要扶他,就见他轻扶马鞍,一个利落翻身就上了马,熟练的扯起缰绳。
林曦不动声色,一道寒芒自他眼中闪过。
他接着上了马,手从小乞丐身侧伸出,接过缰绳,纵马跑起来。
小乞丐就在他的两臂之间,二人的身体挨的很近,林曦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打马狂奔,寻了处僻静的街巷,停下了马。
从马上下来,小乞丐看他的眼神闪闪发光,“公子,你的骑术太棒了,定是位勇士!”
林曦面无表情的说道:“我还有事要处理,你自去吧,今日就送你到这里。”说着翻身上马。
小乞丐一把拽住林曦的腿,连声道:“公子,不要走,你不是说要给我寻个营生,为何食言?”
林曦皱眉道:“放肆,把手拿开!”腿一夹,马儿迈开四蹄跑了起来。
小乞丐在后面急道:“公子,不要走,我没有银子,也不能回家,我兄长非要我嫁给周朝什么守边的大将,这怎么可以,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好人,你又丢下我,呜呜——”
噗通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闻听此言,林曦拉住缰绳,跳下马,来到小乞丐面前说道:“你是什么人?”
小乞丐擦了把眼泪说道:“看你是好人,我告诉你,我是北漠公主热苏其格,兄长是北漠的王子兀蚩勒,他打不过人家,就要我嫁给周朝的大将,趁他自顾不暇,我偷跑出来的。”
林曦冷眼说道:“周朝边城防范严密,你如何能偷逃到我国?
热苏其格露出得意的表情,说道:“七尺的大汉肯定不好进,可我是娇小的女娃,又没有北漠的口音,况且满大街都是乞丐,跟着难民的队伍就进来了。”
林曦袍袖一扬,将热苏其格掀翻在地,伸手点了她的穴道,令之昏迷。
“来人,将她送到边城大营。”林曦说完,打马而去。
先前见他上马利索,料到不是寻常百姓,可没想到竟是北漠的公主。
鹰卫现身,将热苏其格带走了。
路上这一耽搁,林曦到达边城大营时,已是黄昏。
来到中军帐,部将刘延招、石东瑞等人围了过来。
林曦扔掉斗笠,缓了口气说道:“这几日有何动静。”
“毫无动静,兀蚩勒再没蹦跶。”刘延招说道。
想起热苏其格说的话,兀蚩勒难道真要和亲?
“我们的粮草还够几日?”林曦问道。
“够半月。”部将回道,声音难掩焦虑,半个月后就要断粮了。
“我知道了,都忙去吧。这里没事了。”林曦说道。
众将奇怪怎么大帅不着急?他们相视一番,纷纷告退,也许大帅另有决策。
深夜时分,林曦帐内的灯还亮着。
忽听帐外守兵一声急喝:“什么人!”人字刚落,就没了声息。
林曦将书简合起,抬眼,说道:“进来!”
“禀主人,包裹带到!”鹰卫像送快递似的,卸下了肩上一个捆扎严实的包裹。
“把人放出来,传石东瑞。”林曦说道。
石东瑞刚脱了盔甲,准备眯一会,就听主帅传见。他急忙批了件袍子,来到中军帐。
进来后,见地上倒着一个人,身上捆着绳子,而主帅正低头看书。
“大帅,有何吩咐?”石东瑞躬身问道。
“地上的人,带到你帐内,好生看顾,不得有损伤,更不能放他走。”林曦说道。
石东瑞瞥了眼地上的人,躬身称是。
他走过去,把人捞起来,扛在肩上,咦,触感有些不同,很软,不容多想,走出中军帐,将人带到自己帐内,扔在地上,又取了条毛毡,扔在地上人的身上。
他打了个呵欠,一头栽倒在床榻上,呼呼大睡起来。
石东瑞是被尖叫声给惊醒的,他觉得耳朵边嗡嗡直响,“救命啊,救命啊,哥哥,呜呜,哥哥救我,呜呜呜——”
“谁在鬼吼鬼叫?!”石东瑞怒道。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架我!你和那个漂亮公子是一伙的,是不是!”坐在地上,绑着绳子的热苏其格尖叫道。
原来是主帅让看顾的那人在鬼叫。
“你鬼叫什么啊,老实待着!”石东瑞揉了揉脑袋,才眯了一会就被惊醒,起床气很严重。
“放肆,你这什么态度,叫那漂亮公子过来!我热苏其格跟他拼命!”
热苏其格挣扎着说道。
“热苏其格?什么鬼名字,你是北漠人?”石东瑞说道。
热苏其格转了转眼珠说道:“你又是谁?是将军么?我只跟将军说话。”
石东瑞邪邪的一笑:“切,让你知道也无妨,小爷我叫石东瑞,不大不小,正是个将军。”
“那好,你们抓我做什么,快放我走,我回去跟哥哥说,让他退兵就是了。”热苏其格说道。
“你是什么东西,你哥哥又是什么东西,小爷我听不懂,既然醒了,就老实待着,我们主帅自有主意。”石东瑞不耐烦了。
“主帅?是不是个漂亮的公子?”热苏其格圆睁着眼问道。
石东瑞嗤道:“你一个乞丐样的人,也配打听我们主帅?”
“你!”热苏其格怒道,“我不和你说,来人啊,来人啊,漂亮的公子你给我出来!你这个骗子,坏人!”
尖利的声音传出老远,石东瑞头疼了。
“老石,谁大清早鬼叫,你抓到了奸细?”刘延招走了进来。
石东瑞指了指坐在地上的热苏其格说道:“是主帅昨晚叫我看顾这个人,不清楚身份。”
两人正说着,就见帘子打开,林曦走了进来。
“见过大帅!”石东瑞和刘延招忙行礼道。
“嗯,”林曦点头道。
“你,你,你,我还以为你是好人,原来你是最坏的,你说,是不是听我是公主,想抓我,要挟我哥哥?!”热苏其格怒道。
公主?石东瑞和刘延招面面相觑。
林曦并不看她,对石东瑞说道:“此人自称是北漠的公主,兀蚩勒的妹妹,你将她的影像画出图来,命人传给兀蚩勒。”
“是。”石东瑞此时才明白,鬼叫之人是个女的,还是个公主。这,这我也是男未婚啊,把一个女的留在我帐内,就是要我画画?
主帅啊,你怎么想的。
林曦迈腿要走,热苏其格猛烈的挣扎着,又大哭起来,“你,你,不要走,我不认识他们,你不要走,呜呜——”
林曦的脚步停住了,石东瑞和刘延招偷眼瞧着大帅。
林曦转过身来,看着热苏其格,说道:“他们都是好人,不会欺负你,我派人找个丫鬟来伺候你,你不可妄动,安心在此。”
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出了军帐。
石东瑞和刘延招又对看一眼,除了对楚蝶衣楚小军师,这是大帅对女子最有耐心的一次。
热苏其格不哭了,呆呆的看着随风晃动的军帐门帘,说道:“好温柔的男子,我要嫁给他,我要嫁给他。”
石东瑞和刘延招石化了,就这一句就要嫁给主帅?
难怪主帅平日里不苟言笑,若不如此,桃花多的得压垮人啊。
林曦派人将热苏其格的影绘图传给兀蚩勒,言明,热苏其格主动投营,已嫁给我方大将,大周怜北漠子民贫苦,愿派官员传授耕种技巧,另愿开放贸易,双方互通有无。
北漠人要岁岁向我大周纳贡以示诚意,如若不然,大周愿倾一国之力,死战到底,将北漠赶尽杀绝。
兀蚩勒收到林曦的信,大喜过望,与大周进行贸易,是求之不得的事,过去中原的君主无一人肯同意此条件,况且大周还会派人来传授耕种,有了贸易和耕种,他的百姓就不愁衣食,国力便可强盛!
这林曦是个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