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衣拿了个板凳,坐到院子里,盯着男人。
徐福说道:“姑娘,如何?”
“徐叔,你可认得一种药,吃了后让人上瘾,还能产生幻觉,但是能止痛的?”蝶衣问道。
“能让人产生幻觉,又止痛,老夫知道一种药叫阿芙蓉,有这个效用。”徐福说道。
“对,就是它。这个人应是对阿芙蓉上瘾了。吕家定是将阿芙蓉做成了烟膏。徐叔,你派人去吕家药铺买阿芙蓉烟膏,多买些。”蝶衣说道。
徐福答应着出了后院吩咐人去了。
男人挣扎嘶吼了许久,终于平静下来,小厮给他喂了水,蝶衣见他神色缓过来了,就说道:“如果你如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去吕家药铺给你买烟膏。”
男人神色一喜,急忙点头答应,“你问吧。”他说道。
“你今日发作的病,可是只有吸食吕家供应的阿芙蓉才行?”蝶衣问道。
男人奇道:“你怎么知道?”
蝶衣说道:“你只管说是与不是。”
男人点头:“是。”
蝶衣问道:“据我所知,阿芙蓉是一种上好的药材,非常昂贵,你身上并无分文,如何买得起?”
男人说道:“我替他做事,他就给我烟,而且很多人都吸,这可是有身份的人才能吸到的烟。”
蝶衣皱眉道:“有身份的人?你指的是哪些人?”
男人说:“当然是汝州有钱有势的人,衙门里的也有啊。”
蝶衣说道:“告诉我衙门里有谁在吸?”
男人忽作虚弱状,喘着气说道:“你问这么多,能给我多少烟啊?”
蝶衣站起身来,淡然说道:“看你能说多少了,说的有价值,我就多给你烟,说的没有价值,你今天就死在这里吧。”
男人却再不做声了。
蝶衣不理会他,问小厮道:“去看看,去吕家药铺的人回来了没有。”
话音刚落,徐福走了进来,手里拿了一包东西,说道:“姑娘,这东西太贵了,我们的钱将将够买一斤。”
“啊!阿芙蓉,给我!给我!天啊,一斤,你们买到了一斤?!”男人瞠目嘶吼着,眼神紧紧盯着徐福手里的袋子,鼻子贪婪的吸着。
徐福手里捧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太阳的映照下,黑黝黝发亮。
是烟膏。
蝶衣转过身来,看着男人,说道:“告诉我,汝州城里,都有谁在吸食吕家药铺供应的烟膏。”
男人点头如捣蒜:“我说,我说,给我烟,给我!”说着拼命挣扎,奈何身上仍捆着结实的绳索。
蝶衣对徐福低声说道:“徐叔,先别给他烟,把他拉到屋里,记住他说的每个人名,做什么营生,家住哪里,然后再稍稍给他几钱的阿芙蓉,控制住他。”
徐福躬身称是。
蝶衣迈步走出后院,来到后厨,见母亲正在忙活,却没看到春花,夏木,遂说道:“娘,你歇歇吧,现在客人不多。”
梅氏见蝶衣进来了,拉着她往外走,说道:“灶房里油烟大,你不要进来了,去那边雅间等着,娘把这里收拾收拾,给你端菜吃。”
蝶衣止住脚步说:“娘,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帮您一起收拾。”
灶房里的厨子和厨娘,纷纷劝道:“夫人,您就出去吧,这里有我们。”
梅氏只好摘下围裙,将灶台上的饭菜端着,同蝶衣一起来到雅间,摆上饭菜,招呼蝶衣吃饭。
见母亲只摆了自己一个人的碗筷,蝶衣拉着母亲坐下,将筷子塞到她手里说道:“娘,我们一起吃。”
说完跑去厨房又拿了双筷子。
梅氏犟不过,含笑陪着蝶衣吃着,吃的很少,只是慈爱的看着蝶衣。
“娘,如今我们有吃的,有银子,您不必那么节省,要吃饱饭,保重身体,女儿才高兴。”母亲还是像以前苦日子一样,有饭先留给孩子吃,自己看着。
“好好好,娘吃了,吃着呢。”梅氏心里高兴极了,真是孝顺的孩子。
“春花、夏木她们呢?”蝶衣问道。
“在另一个米粮铺子里帮忙呢。”梅氏说道。
“噢。”蝶衣继续吃着东西,米粮铺子不好经营,但不如食铺里进出人多,适合她们待。
吃过饭,徐福来报,男人体力不支睡着了,只好等他醒来再接着问话。
黄昏来临,蝶衣准备送母亲归家。站在铺子门口,观天边晚霞绚丽,空气怡人,蝶衣舒服的吸着鼻子,呼吸这无污染的空气。
若世事太平,生计无忧,身边有亲人和爱人相伴,当不失为幸福的古代生活。
只是,她的爱人,身份不凡,而她更不平凡,注定在这古代,享受爱情和亲情的同时,要付出代价。
蝶衣正看着天边的晚霞,默默思量,忽然,街面上涌来一群人,呼啦啦跑过来,围在食铺门口。
为首的男人指着蝶起食铺说道:“官爷,您瞧,就是这食铺,青天白日殴打我家少爷,官爷,劳您将这食铺的掌柜抓起来。”
梅氏紧张的抓着蝶衣的胳膊,将她往后拽,自己挡在蝶衣身前。
为首的官差见一妇人和一少女站在门口,他高声说道:“汝州府衙门办案,闲杂人等速速闪开。”
说着就往铺子里走,见梅氏不动,伸出手要推她,被蝶衣一把捏住了手腕。
他疼的嗷一声叫唤,扬眉怒道:“哪里来撒野的丫头,还不让开!”
蝶衣将母亲拉开,护在自己身后,仍然抓着官差,嘴角勾起,邪邪笑道:“我就是这个铺子的掌柜,你抓我吧,我跟你走。”
官差这才打量起蝶衣来,只见她十四五岁的年纪,脸上却带着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成熟,特别是邪邪的笑,有一种魅惑在里面。
他兴起趣味,浪荡的笑道:“吕公子没告诉我,食铺的掌柜竟是这样一个水灵的小娘子,那好,那好,跟本官走吧。”
梅氏急了,挡在蝶衣面前,跟官差说道:“不是的,官爷,她不是掌柜,她只是个孩子,不要抓她。”
官差也斜着眼看了看梅氏,待要说什么,蝶衣紧了紧手腕,他疼的又嗷叫了一声,说道:“小娘子这么大手劲,爷喜欢,放开,放开,我不抓你。”
蝶衣扔开他的手,将他往后一推,官差倒在后面人身上。
蝶衣将母亲拉回店铺,说道:“娘,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您忘记了?太守马如鸣会保护女儿的。等下我让徐叔送您回家,安心在家等着便是。”
徐福听到动静,从后院出来探看。
蝶衣说道:“徐叔,劳您将我娘安全送回家。还要劳烦您务必让后院那人将名单吐出来,让小厮尽快报给我。”
徐福答应着。梅氏极不放心。蝶衣耐心的安慰母亲,一再保证自己不会有事,又嘱咐徐福,让小厮陪护,务必将母亲安全送到家。梅氏没办法,只好表示同意。
蝶衣走出来,对官差说道:“走吧,前头带路。”
官差嗤了一声,将蝶衣围在中间,朝衙门走去。
这里离府衙还有相当远的距离,一直走了半个时辰,才瞥见府衙的影子,官差并未通报有司,而是直接将蝶衣引着带到了牢房。
蝶衣牵起嘴角笑了笑,毫无惧色的跟着来到牢房。
官差颇感意外的瞅着她,心道,这小女子有点意思。
将蝶衣带到单人牢房,锁上牢门后,他对跟在后面的奴才说道:“瞧着没,回去知道怎么跟吕少爷说了吧。”奴才连连点头。
蝶衣盘腿坐在牢房内的草堆上,闭目养神。
大概一个时辰,外面脚步声传来,蝶衣睁开眼睛,牢头引着一男子来到牢门外,将牢门打开,走了进来。
“妞,怎么样?爷今日让你见识了爷的倚仗了吧,只要你答应爷,跟爷走,爷立刻让他们放了你。”进来的男子就是吕不凡,站在蝶衣面前得意的说道。
蝶衣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说道:“我道是什么了不得的倚仗,不过是下面跑腿的狗腿子,又不是什么大官。”
吕不凡想发火,见蝶衣红衣艳丽,桀骜不驯的样子,嘻笑道:“告诉你,妞,不是我欺负你外地来的,也不是我吹牛,这汝州府大部分有头有脸的官员都吃过我家的药,他们都离不开我们药铺,就连军中的将军,受点磕磕碰碰的,也都用我们家的药,在汝州,没人敢得罪我们,只有你,小娘子,小辣椒一个,不过,爷喜欢。”
蝶衣作出吃惊的样子,说道:“噢?公子家的药莫非是仙丹?让他们离不开你们?药铺多的是,不差你们一家,公子的牛皮吹过头了。”
吕不凡得意一笑,说道:“这你就别管了,总之,汝州城只有我们家的药,才能让他们满意。小娘子,跟爷走吧,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比开那什么小食铺强多了。”
蝶衣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若是官府高层甚至军中高层都上了毒瘾,岂不是任人摆布?
汝州将不攻自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