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万里兀自鼓起掌来。
“好啦,姐夫,讨论正事吧。”蝶衣说道。
众人落座后,李长生说道:“李某斗胆,请教女侠尊姓大名?”
徐万里看着蝶衣,意思是我不回答了,省得说多了。
蝶衣微笑道:“你们就叫我女侠吧,这个名字听起来爽利。”
李长生等人立刻知道这是不想透漏姓名,遂答应着:“好,女侠好,有您的加入,何愁贼寇不败?”
恭维了一番蝶衣与徐万里,可对于抗敌策略,仍然无所得。
所有人都恐惧于水战。
蔡公摸摸下巴说道:“女侠杀贼寇时也不是在水里杀的,我们着重说说如何打陆战吧。”
蝶衣赞赏的看了看师父,心道:这声女侠叫的好。
众人皆道有理,搬出舆图,研究起陆路地形和战术来。
我方在研究敌人,敌人也在研究我们。
蝶衣带着鹰卫亡其四百余人,令向来畅通无阻的倭奴大为震惊!
倭奴之所以决定入侵中原大陆,乃是经由与大家族做生意为幌子,以他们为荫蔽,四处打探消息得知,中原武器落后,思想陈旧,判定中原虽大,但绝无抵抗力量。
没想到区区几个黑衣人就令他们一夜之间,折了四百余人!
“立刻递消息给他,请他帮忙查明黑衣人的身份!”倭奴领袖吩咐道。
几名黑衣人领命后,立刻消失不见了。
倭奴领袖暗想,听那人说,中原皇室只有一个武王有些能耐,可他没在黄海啊,到底是谁在这坏我好事?!
汝州。
林曦在长久的暗查之下,扫清了所有烟膏进出大周的途径,那些延伸到梁廷境内的,多半与梁廷世家大族有关。
若要动他们,势必要对梁廷正式宣战。
可是,不能继续待在五州了,他收到了徐万里的求助信。
倭奴欺上黄海沿岸,国土有危。
事不宜迟,手头上的事委托马如鸣,他即日启程奔赴丰州!
热苏其格是在林曦走了十多天后才知道的,闹了次自杀。
马如鸣只好禀告朝廷,皇上再次派源士发将她护送至丰州,丰州不是大周地盘?
那就在门口守着,直到林曦接收为止。
热苏其格欢天喜地的往丰州而去。
北漠人还真是没有中原女子的娇羞和矜持,不过,好歹这个麻烦送走了,我这也清净些。马如鸣叹道。
海都府。
众人配合地形,研究战术。有蔡公在,蝶衣不必再费脑子,她只是提醒,倭寇有很强的报复心理,葛家庄等五村恐有灾祸,建议派兵埋伏。蔡公领会。
会议进行当中,有兵来报:倭寇推进神速,除了葛家庄等,其他几路贼兵一路无阻,差五十里就到海都府城下了!
“城主,他们有射程很远的弓弩,还向百姓投掷有毒的肉食,很多百姓捡食,我们的人都死了,呜呜……”士兵说着大哭起来。
海都府众人的愤慨被恐惧取代,李长生急道:“不过是一群倭奴,何能败我如斯?莫非他们三头六臂?!”
兵士边哭边说:“他们的刀又细又长,能劈断我们的大刀,很多人只看见眼前亮光一闪,就已中刀了……”
蝶衣凝眉,虽为冷兵器时代,但倭寇的凶狠残暴在史书中多有描述。这刀自然锋利,只是凶狠的气势也确实胜我们许多!
李长生急道:“女侠,可有亲见贼寇的武器?!”
蝶衣想了想说道:“是夜里办的他们,并无在意武器,既如此,军师,可派人前去葛家庄五村查收贼寇的兵器。”
蔡公点点头,安排下去。
李长生苦着脸看着徐万里道:“贼寇进犯之快,始料未及,还望城主不吝施救,必有厚谢。”
徐万里摆摆手说道:“这是哪里话,你我兄弟,共同御敌是大事。”说着站起来:“军师,调兵吧,我亲自迎敌!”
蔡公看看蝶衣,又看看徐万里,指着舆图说道:“蝶……,女侠由你带领两千人,以葛家庄为据点,向左推进,斩断敌人的臂膀,城主为主帅统领大军,与我一起,正面迎击,李城主负责百姓转移,最大限度保护有生力量。”
众人起身高呼:“得令!”
有徐万里大军在,贼寇就算有三头六臂,总抵不过我们十个抱一个,还有他的妹子在,海都有希望了,李长生极其欣慰,目露感激。
蝶衣没有合适的盔甲,索性还是一身黑衣,当日夜里,带兵奔赴葛家庄。
葛家庄的人听说恩人来了,纷纷出来迎接,蝶衣劝村长:“还是带百姓往其他州县避一避,贼寇说不定什么时候反扑,战事起来,就顾不得百姓了。”
村长说道:“恩人言之有理,只是离了家园,很多人都活不下去,村里多的是孤儿寡母呀。”
蝶衣皱着眉点点头,表示理解。她看了看脚下的土地,问道:“村长,既如此,就得想好逃生的办法,以前我有在其他村子里试过地道战,你们看可行么?”
村长十分有兴趣的听着,在地下挖地道,不用离开家园,还能藏身,这是个好办法,他叫上村里的工匠,立刻依言行动。
此处离海岸线尚远,又是北方城镇,不像南方到处是水,因此,地道战是可行的。
百姓有了些保障,蝶衣的心稍稍安定了些。
葛家庄的那位妇人,愁着蝶衣有空闲的时候,跑过去,说道:“恩人,到我家去吧,有事商量。”
蝶衣认出她来,点点头,随着妇人来到一处土墙宅子,打量一下说道:“大嫂,这不像是那夜我见过你家的样子啊。”
妇人边笑边打开门,说道:“是的,我家男人回来让人给翻修了,加高了院墙。”
蝶衣看她脸上的笑容,也很愉悦,说道:“那你这男人还有点良心。”
“谢恩人夸赞!请受孙丰一拜!”一声粗犷的喊声自门后响起。
蝶衣唬了一跳,这也太难听了,破锣嗓子都比不了。
她拍拍耳朵,皱眉看去,只见门内单膝跪着一个大汉,正咧着嘴看着自己笑。
妇人斥道:“好好的行礼,倒吓着恩人!”
一面朝蝶衣赔笑道:“这便是我家男人了,自知恩人壮举,一直在家侯着,盼与恩人一见。”
“是是,某叫孙丰,外边人称水上妖,拜见恩人。”孙丰笑眯眯的。
蝶衣看去,此人中等身材,颇为壮硕,面色暗红,眉宇间有一股无所畏惧的痞气,他就是海匪头子了。
蝶衣抱拳说了声:“客气!”遂进得门来,朝堂屋走去,听闻他经常欺压周围百姓,今日要好好说道说道。
孙丰见蝶衣不苟言笑,收起笑面,紧跟着来到屋内。
蝶衣当先坐下后,看着孙丰,眼神冷冷的。
孙丰打了个激灵,求助的看向妇人。
妇人小声说道:“恩人,此番我相公是好的,他想在恩人手底下谋个职位,一起打贼寇。”
闻听此言,蝶衣扬了扬眉,将面巾摘下,说道:“孙兄此意甚好,甚好啊!”
孙丰见蝶衣露出真容,呆了呆,心道:怎么是个小白脸?他疑惑的看向妇人,似在询问真伪。
妇人斥道:“恩人面前,做什么姿态,还不快谢恩人接纳之德。”
蝶衣见妇人言辞有度,心中夸赞,遂说道:“大嫂初见我真容,何言恩人?”
妇人斩钉截铁的说道:“小妇人识得恩人声音和体态,断不会有错!”
听她这么说,孙丰再无犹疑,拜谢道:“多谢恩人,恩人是同意了?”
蝶衣慢条斯理说道:“我向来不纳无德之人,听闻你往日欺压百姓,将大嫂与孩子弃于家中,自己却花天酒地,可是事实?”
孙丰恐慌的跪下,说道:“确为事实,孙某忝为大当家,手下一波兄弟要吃饭,就抢了渔民的海上收成,可地里的庄稼,咱可没动,咱是专门吃海的。”
又朝妇人说道:“娘子,是为夫不对,这些年弃你娘俩不顾,也是为了保护你们,你不嫌弃我,将我的长子带大,我感谢你!从今以后,我只有你!”竟扑通朝妇人磕了个头。
妇人两眼含泪对蝶衣说道:“恩人,您瞧,他肯学好了,这都是恩人的恩德,恩人就收了他吧。”说完朝蝶衣磕起头来。
蝶衣运起真气,隔空虚扶,妇人立时被托起。
孙丰眼睛亮亮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隔这么远都能将人带起,真是神了,回想着周围对蝶衣的传说,他下了决心,跟着恩人,有得混!
“孙丰。”蝶衣的声音响起。
“在,下才在。”孙丰忙说道。
“有这个想法是好的,可是,你从今往后便不能当海巴子了,不能再做哪怕一丁点欺压百姓的事!”
“是是是,下才不敢。”孙丰躬身说道。
“你知道,目前海都与丰州联盟,共抗倭奴,你可敢与倭奴一战?实不相瞒,倭奴凶狠残暴,兵器锐利,你可怕他们?”蝶衣说道。
见孙丰眉梢一挑,说道:“恩人,下才敢投靠恩人,自然得有拿的出手的礼,旁的不说,就说这海上功夫,从海都府到如县,百里沿岸,没人能奈何我,都是我的地盘,这也是大家恨我的原因,嘿嘿。”
“既如此,倭奴之恶行,想必你很清楚,可有何对敌之策?”蝶衣肃穆问道。
这是我表现的机会!海巴子众兄弟的前途可在我身上了!孙丰想了想,说道:“贼人在哪里上的岸,海里有多少船,我给摸清楚,顺道在海里干他几条船,作为给恩人的见面礼。”
这是个好办法,海里和陆地结合的话,多面夹击,取胜的可能便会加大,只是,孙丰能做到么?
她说:“此计虽好,但不可轻敌,倭奴的水上力量应是不错的,你们的人身安全务必保证,先探明他们的船只即可。”
孙丰见蝶衣有顾虑,遂说道:“下才斗胆,请恩人亲临我们的船,现场监战。”
只有这样了,蝶衣拍案而起,说道:“好!你先回船上去,待我消息!”
孙丰领命。
蝶衣在葛家庄周围村落,边布置防御工事,边打探战事。几百几千人一起干活,地道很快就挖成了。
几日后得知,徐万里和蔡公阻退了贼寇对海都府的正面进攻,有两千贼寇转道,向蝶衣驻守的区域移来!
探子报时,贼寇已离村子不足二十里,蝶衣让村长带着百姓迅速转移到地道,她则带着五百人埋伏起来,村落人家的院墙屋舍是最好的掩体。
另分五百弓箭手埋伏在周围的山岗上,伺机而动。其余人分散在葛家庄周围防线上。
贼寇到时,天近傍晚,地道里的百姓听地面上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不禁胆寒起来。男子持刀守在地道口,女人则护着孩子,大气不敢出。
来了十几辆小型撞车,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贼兵。
“该死,探子竟然不知道有撞车!”定是被贼人吓破了胆不敢去探,蝶衣骂了声。
撞车轰隆隆朝村里开来,速度之快,显然是要将屋舍夷为平地!
不行!蝶衣速令隐藏于各家各户的士兵运动起来,避开撞车。她自己则艺高胆大,猛然跳出,落在为首的撞车上,挥剑砍下,竟没砍动!
撞车四周裹了铁皮,贼兵藏身其中,不可得。
贼寇发现了蝶衣,迅速进入战斗状态,撞车不停,轰叫着撞向村舍,矮矮的土墙,瞬间倒塌。
无数弓弩朝蝶衣射来!
“哼,你们车倒结实,就不知你们的弓弩射不射的穿。”
蝶衣发力,朝贼车车头猛劈出一掌,贼车受力前进不得,打了一个旋,横了过来,弓弩砰砰的插在了侧车身上。
蝶衣伏在车顶,奋力将车身侧门弄开,撞车里数十名贼兵暴露出来。
“砰砰砰”,贼人突然暴露,弓弩收不住势,尽数扎在自己人身上。
血腥气蔓延开。
其他撞车纷纷避开蝶衣,直冲着房屋撞去。
后面的步兵涌上来,弓弩停了,准备徒手厮杀。
敌人各个体格健硕,人高马大,看起来有些怵人。
土墙茅屋,经不住撞车的力量,很多民宅崩塌。
蝶衣敏锐的察觉到己方士兵士气上的衰弱。
眼见大敌当前,胆怯者,必死无葬身之地。
心急之下,蝶衣瞳仁里再次浮现赤红,衣袂无风自动,长发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