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不要紧,院子里本来挂好的彩灯,红绸,全被撕碎扔在地上,一片狼藉,热苏其格带来的兵或蹲或躺的在院子里哀嚎,府兵们一脸严峻的围着他们。
却不见热苏其格和林曦。
老阁主心道:小王妃生气了,看来今日要打架!我得去看小王爷的好戏。
蝶衣跳入院内,冷声吩咐:“立刻将地面清扫干净,让他们闭嘴消失!”
府兵齐声答应,即刻行动起来。
热苏其格人呢?莫非在后院?
蝶衣转身来到后院,赫然见热苏其格正挂在林曦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的起劲,林曦皱眉站着,任热苏其格抱着他。
蝶衣眉头一皱,喉间一股腥甜涌上来,她忙闭了闭眼睛,拼命调息克制,然而心头涌动的情感,令她身形摇晃,几不能站立。
我警告过她,不可碰到林曦,为何她就是不听?
双眸再次睁开,瞳仁已一片赤红,蓬勃的杀气四散开来!
跟在后面的老阁主见蝶衣如此,心道:不好!两步蹿到她面前,谨慎的说道:“小王妃,冷静,冷静一下,老夫现在要探探你的脉。”
那边林曦早已知觉,将热苏其格从身上扒下来,也跳到了蝶衣面前。
老阁主小心的伸出手,试探着搭上蝶衣的脉搏,刚一搭上,指尖传来刺痛,手腕随后被震开!
老顽童的脸上少有的出现了严肃的表情。
林曦紧张的望着他,又望望蝶衣,问道:“老阁主,如何?”
老阁主却不答他。
只见他退后一步,慈祥的看着蝶衣,温声说道:“姑娘,你心地仁善,必不愿多造杀孽,且放下心中阴郁,爱你所爱,慈悲为怀”
说完,竟对蝶衣鞠了一躬。
热苏其格不哭了,奇怪的看看他们,但见林曦关切的看着蝶衣,她气不过,擦擦眼泪,走到蝶衣面前,指鼻子说道:“你不要得意,就算夫君封你什么武汝王妃,也大不过我这个武王妃,你要对我行礼!”
老阁主皱眉看着热苏其格,呵斥道:“收声!莫要高声激她!”
忽然,蝶衣微微一笑,红瞳妖媚,危险又惑人。她驱步朝热苏其格走近。
林曦紧张的看着,不知该不该阻挡。
站在热苏其格面前,蝶衣伸出手,轻抚了抚她的脸颊,微叹道:“果然青春好颜色,怪不得林曦喜欢你。”
热苏其格见她神情怪异,心中微惊,站着不敢动。
林曦听了此话,却是皱了皱眉。
老阁主少见的给了林曦一个白眼,走到蝶衣身旁,温声说道:“她哪有你漂亮,也没你厉害,小王爷还是最爱你的,小王妃,你的父母亲还等在外面,冷静一下,我们出去接他们吧?”
闻听此话,蝶衣眨动了几下眼睛,赤红慢慢褪去。
老阁主和林曦同时感到窒人的杀气息了很多。
看来她心中最在乎的是她的父母。
蝶衣红袖轻甩,不理会众人,转身出了后院。
林曦要跟着她,被老阁主拽了回来。
“小王妃以前也这样过?”老阁主问道。
“嗯。”林曦点头。
“定是你气到她了,不然她身体里的力量不会激发至此!小王妃的体质真是千载难逢,老夫亦无法断言。你知不知道,刚才若不是她自身努力克制,此刻,老夫也拦不住她。你以后可长点心吧,别让这个女的再出现刺激她了。”说着指指热苏其格。
林曦点点头,对热苏其格说道:“以后不可与蝶衣争长短,我派人送你去邓州。”
热苏其格喊道:“我不去,我要留在你身边,让她去邓州!”
林曦俊目一沉,说道:“莫要再胡闹,否则,我也护不住你!”说完,袍袖一挥,迈步离开后院。
到了前院,正见到蝶衣笑吟吟的挽着梅氏走来。见林曦站在廊下,她挥手道:“夫君,我娘来了!”神色欢愉,与寻常少女无异,与刚才杀气满盈的人,截然不同。
林曦微笑示意。
梅氏和楚从贵带着春花夏木,朝林曦施礼。
林曦微笑道:“岳父岳母一路辛苦,请入后院歇息吧。”
蝶衣引着父母亲转入后院。
举目再望,林曦见一少年抱胸站在院内,盯着自己,神色不善。约莫记得他是徐万里账下一名少年将军。
再看少年盯着自己的神情,林曦嘴角微勾,不予理会他,转身往书房走去。
“哎,你就是他们说的武王?要娶我姐姐的人?”石宗礼喊道。
林曦顿住了脚步,侧目望着他。
石宗礼走到他面前,上下打量他半晌,捏着下巴说道:“怪不得这么招女人,就是有副好皮囊。”
小厮出言责道:“王爷面前,不可造次!”
石宗礼说道:“他要是个好人,我就不造次。武王,我问你,你待我姐姐如何?”
林曦以目询问身旁的小厮。
小厮小声说道:“这位是主母收的义弟。”
石宗礼眼一瞪:“什么义弟,她是我亲姐姐!”说着,仍然挡在林曦面前,说道:“告诉你,想当我姐夫的多了去了,你要是让我姐伤心,趁早让出地方!”
林曦眉头一皱,冷目望着石宗礼,一字一顿的说道:“她是我的,谁敢打她的主意,我弄死他!”
说完,拂袖而去。
石宗礼故意冲林曦背影咋呼了一句:“看你能耐的。”
其实得到林曦的这个反应,他是替蝶衣高兴的。
林曦到了书房,吩咐小厮道:“去查查他,如何成了王妃的弟弟。”小厮躬身领命退出。
林曦揉了揉额头,埋身于公务中了。
蝶衣带着父母亲进了后院自己以前住过的屋子,安顿好衣食,让父母休息,就退出来。安排春花和夏木住进隔壁屋子方便照应。
站在院中,没看到热苏其格,蝶衣招来小厮打听。
小厮说道:“王爷已派人送她去邓州了。”
蝶衣默然点点头。
刚才自己气息紊乱,露了内力,针对热苏其格,林曦会怪我吧。
虽然他对我情深义重,可古代王者,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女人。
傍晚降临,晚饭时间,林曦并没出现。
梅氏弄了一桌子香喷喷的饭菜,老阁主适时的到访,坐下就吃,边吃边不时讲个笑话,逗得大家哈哈大笑。一屋子气氛融洽,蝶衣心情愉悦的吃着,赞叹母亲手艺的神奇。
此时的她,巧笑倩兮,小女儿娇态十足,哪见白日里女罗刹的样子?
吃过饭,老阁主凑过来,说道:“丫头,陪老夫聊聊?”
蝶衣点点头。
二人走到内院休息亭里,坐下。
十一月的夜晚,颇有些凉意。
蝶衣问道:“老阁主,想聊什么。”
“丫头,下午的时候,站在院子里,你是不是想杀人?当时你可有意识?”老阁主问道。
蝶衣顿了一瞬,摇摇头,说道:“不是。”
老阁主诧异道:“当时你双目赤红,杀气毕露,老夫与王爷都亲身感受到了。”
蝶衣平静的说道:“不是,我不是想杀人,只是觉得心里很疼,想发泄出来,但我知道不能任性,使劲忍着的。”
老阁主问道:“忍着什么?是什么激发了你?”
蝶衣微低着头,默然一瞬,黯然道:“老阁主,我可能是太自私了,老想着一个人霸占林曦,见不得别的女人碰他”
老阁主噢了一声,心想,也不知那个女人怎么碰的小王爷,小王爷怎么就让她碰了呢?
他看蝶衣神情黯然,说道:“丫头,且放宽心,小王爷对你是动了真感情的,下令鹰卫和血刃阁都尊你为主母,这是绝无仅有的,就连老夫也得称呼你一声主母,不要胡思乱想了,珍惜当下,啊?”
蝶衣感激他开导自己,遂点点头。
老阁主站起来,拍拍屁股说道:“行了,夜里凉,早些回屋吧,老夫走了。”
蝶衣躬身示礼,待老阁主走后,也回到房中,睡下了。
林曦处理完公务,不觉已是深夜。百里奶奶端了碗参汤,放到他面前。却不退下,盘桓在侧。
“有什么事?”林曦平淡的语气听不出波澜。
“主人,老奴是想问,两日后就是成亲的日子了,主人还有什么要吩咐的?”百里奶奶是担心热苏其格这一闹,事情有变,所以才有此一问。
“交代下去,亲事如期举行,不容有差。”林曦说完即起身离开。
百里奶奶微叹口气,收拾了碗盏,退了出去。
深夜,月冷星暗,落叶如尘。
林曦在蝶衣院门前默默站立片刻,才转身离去。
次日,梅氏找到百里奶奶,询问亲事的进展,看是否有什么能帮上忙的。
百里奶奶笑呵呵的请她放心,“夫人,王爷对王妃十分上心,昨日还嘱托老奴要确保亲事如期无虞。”
梅氏说道:“劳您费心了,蝶儿蒙王爷厚爱,终身有托,愚妇盼着他们能和和美美的一辈子,可叹我平民人家,没有豪礼嫁妆,愿尽绵薄之力,助我女儿亲事顺遂。”
百里奶奶见她纯朴善良,不忍她多操心,慰劝道:“夫人不必忧心,府院众人及汝州民众都十分拥戴王妃,亲事会十分顺利。”
梅氏点点头,说道:“如此,愚妇便替蝶儿缝制几床棉被吧。”
百里奶奶喜道:“如此最好,这是最好的嫁妆了!”
梅氏道谢后离开,着手去准备。
蝶衣吃过早饭后没见到母亲,连春花和夏木都没看见。她找到父亲打听,才知道母亲去街市上采买做被褥的用品了。
她不放心,换上男装就出了府衙。汝州的布店只有几家,蝶衣很快就找到了母亲。
她欢喜的要上前打招呼,忽听布店里的人尖声道:“买不起就别买,我这可是上好的锦缎,瞧你这样子也买不起,走开,别挡着我做生意!”
岂有此理!
蝶衣迈步走入店内,唤道:“娘,终于让孩儿找到您了。”
梅氏怕蝶衣看到她的局促,忙放下手中锦缎,拉着她的手要走。
布店里的人却不依不饶的说道:“早知道你买不起了,穷鬼的样子!”
春花怒道:“你说什么!”
蝶衣看那卖布之人,是个三十多岁的妇人,目光轻佻,肆无忌惮,显然是欺压别人惯了,无人反抗。
梅氏怕给蝶衣带来麻烦,遂拉着她往外走,说道:“蝶儿,不要理她,我们换一家店。”
蝶衣说道:“娘,汝州不可以出现这样的商家。娘在旁稍坐,女儿要教教她怎么待客。”
说着扶她坐在店内长凳上。
春花夏木站在梅氏身旁,怒目瞪着卖布的妇人。
“哎,哎,哎,谁让你们待在这里的,快点给我滚!”妇人喊道。
“放肆!可恶的妇人!”蝶衣怒道,啪的甩了她一个巴掌。妇人被打懵了,捂着脸愣在当场。
梅氏一惊,站起来唤道:“蝶儿,莫打人,我们走吧。”
蝶衣柔声说道:“娘,如此恶店岂能存于我汝州境内?汝州是大周武王的,也是我的!”
梅氏并不知汝州与蝶衣的关系,只道是百姓对蝶衣的尊敬,缘于她是武王的人。
于蝶衣而言,之所以当着母亲的面处置此人,是不想留一丝丝屈辱和卑微在母亲心里。
“你个天杀的小子,敢打你老娘?!来人呐,来人呐,都给我出来!”妇人恶狠狠的尖声大叫。
立刻有四五名大汉从店里蹿出来,将蝶衣等人围住,并关上了店门。
梅氏惊的跑到蝶衣面前,展开双臂护着蝶衣。
蝶衣低声道:“娘,有女儿在,不怕。”
春花夏木扶着梅氏重新坐回凳上。
妇人恶声道:“杀了她们!”
什么?!我就甩了她一个巴掌就要杀人?!蝶衣袍袖一挥,将妇人卷起来,扔到大汉身上,几人滚在地上,瞠目望着蝶衣。
这小子,竟然有这么好的功夫!几名大汉聚在一起,谨慎起来。
春花喜道:“姑娘,好身手!”说着拍起手来。梅氏也很吃惊,蝶儿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好的功夫。
蝶衣冷声道:“不过是家小小的布店,竟狂妄至此,恶语恶言,欺辱于人,着实可恨!”
她扯过桌上的锦缎,叱拉一声撕碎,临时捻了个绳索,运起内力,挥出去击中几名大汉。
人立时被打晕了过去。
妇人在地上滚了几滚,就往外跑,被蝶衣一绳击中后心,也晕过去了。
“春花夏木,来呀,一人一条绳子,捆猪了!”蝶衣唤道。
三人将几名大汉和妇人挨个捆了起来。
随后打开店门,店外有几名百姓张望,见有人出来,百姓们纷纷避开。
“春花夏木,把几头猪牵出来。”蝶衣站在门口说道。
阳光娇媚,是个遛猪的好天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