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盖上盖头后,这一日到洞房前,都不能掀开了。”百里奶奶说着,将盖头盖在了蝶衣头上。
红云淡淡,一切都朦胧起来,心里好像也蒙上了红色的轻纱,蝶衣微微笑了,内心有了小小的激动,期待像电视上看的一样,俊逸的郎君掀起盖头来……
此后蝶衣就一直坐着等,等林曦的大花轿。
尽管已饥肠辘辘,她还是一言不发,身形不动的等着。
终于听见锣鼓声远远传来,百里奶奶欢喜的进屋说道:“王妃,王爷迎亲的队伍来了,快随老奴出来。”
梅氏扶着蝶衣走出来,楚从贵春花夏木跟在后面。
蝶衣觉得母亲在微微颤抖,遂低声说道:“娘,放心,放心,一切会很顺利的。”梅氏嗯了一声。
走到廊下,一顶红色的花轿停着,百里奶奶掀开轿帘,扶着蝶衣坐了进去。梅氏再也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她跟着轿子走着走着,泪流满面,女儿要成亲了,入了王爷府后院,就有了规矩,可别拘着她了。
她来到我们家,不但没有祖上的荫蔽可以佑她,反而平民的身份几次拖累到她。不知是谁家的女儿,她的娘都没办法亲眼看她出嫁。
梅氏忍着哽咽声,见轿子往府外走去。她心中纳罕,不在府衙成亲?
锣鼓声更大了,推开府衙大门,一红衣郎君立于正中,正是林曦。
梅氏放下心来,擦干眼泪。
轿子走出府门,稳稳落到地上。
好长一支迎亲队伍!放眼望去,看不到头,地上铺了长长的红绸布,百姓们分列道路两旁,个个笑逐颜开。
随着司仪一声长吟,众小厮不知哪里弄来的花瓣,握在手里准备着。林曦弯身探入轿内,将蝶衣抱了出来。
小厮们的花瓣扑头朝林曦和蝶衣洒来。人群发出阵阵掌声。
数片花瓣落在蝶衣身上,蝶衣伸手捏起一片,放在鼻下闻着。
林曦抱着蝶衣上了一辆宽大的马车,司仪又一声呼喝,马车晃晃悠悠的离开府衙。
梅氏却不能跟着了,她朝远去的马车不停的挥手,人群簇拥着马车,挡住了她的视线。
有人挤了她一下,她一个踉跄。
楚从贵说道:“我们进去吧。”拉着梅氏走回府衙。回到房间,望着空荡荡的屋子,梅氏无精打采。
楚从贵说道:“不知王爷要把蝶儿带去哪里,若是蝶儿不回来了,我们还住在这里么?”
梅氏摇摇头,说:“不知道。”便无心再言,垂着头,默默的抠着衣角。
蝶衣端坐在马车里,朦胧看到林曦就在旁边坐着,他没说话呢,是不是成亲的时候不能说话?也不知娘在没在。她很想问问,可又担心扰了他烦心。
感觉过了很久,马车终于停下了。林曦将蝶衣抱出来,一同跨过火盆,一直走,走到蝶衣以为会这样一直抱着走下去了,林曦才停下来。
有人打开了房门,林曦走进去,将蝶衣放在床榻上坐下。
他磁性低沉的嗓音响起:“我出去看看,片刻便回。”
蝶衣嗯了一声。
听着他的脚步声走远了。蝶衣问道:“春花夏木,你们在么?”
“在,奴婢们都在。”二位丫头说道。
“太好了,我没有听百里奶奶讲仪程,你们告诉我,娘现在在哪里?”蝶衣问道。
“老夫人还留在府衙。王妃,你不问问我们到了哪里么?”春花声音里掩饰不住兴奋。
可蝶衣只喃喃道:“我们都出来了,谁在府衙照顾父亲母亲?他们刚来,不熟悉。”
夏木安慰道:“夫人和老爷在府衙不会受委屈的,王妃且放宽心。”
蝶衣突然心情低落,若是成亲就得让父母亲离开自己,那怎么行。
“春花夏木,你们去找王爷,就说我找他有事。”蝶衣说道。
“王妃,必须现在去么?”春花说道。
“是,必须现在。”蝶衣说道。
“好吧,奴婢这就去。”春花出去了,夏木守着蝶衣。
“王妃不放心老爷和夫人,可他们在府衙确实没事。如今王妃身份变了,王爷毕竟是王爷,奴婢提醒王妃,规矩都得立起来了。”夏木说道。
蝶衣低头沉默不语。规矩她都不懂,父亲母亲也不能离开自己身边。
大概一刻钟,春花进来说道:“王妃,王爷就到了。”
话音刚落,林曦迈步进了房间,春花夏木退了出去。
蝶衣闻到一股酒气,难道到了夜里宴请宾客的时间了?天岂不是黑了。
她站起来,说道:“天黑了么?”
林曦走到她身旁说道:“刚近傍晚,还不甚黑。”
“那你可以挑落盖头了么?”蝶衣说道。
林曦沉默了。
喜娘未唱欢庆词,是不能挑起盖头的。
蝶衣意识到什么,说道:“夫,夫君,勿怪,我不懂规矩,只是有点担心爹娘,夫君可否派人接他们过来?”
房间里还是沉默。
蝶衣惶惑起来,结结巴巴说道:“那个,那个,是不是,不合规矩?”
林曦还是没有回答她。
他定是生气了,我该怎么办,他是王爷,他的规矩是什么呢?蝶衣心慌起来,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
她摸索着重新坐回床上,无声的哭着,不再说话。
泪珠滑落到衣襟上。
林曦终于开口了,说道:“我会派人去接岳父岳母,你无需忧心。”
说完竟起身走了。
蝶衣听脚步声离开房间,眼泪接连的流了出来。肚子咕噜噜叫了声。好饿啊。
妈妈,女儿今天结婚了,不是在现代,在古代。妈妈,您在天有灵,能看到么?您的女婿非常出类拔萃,他还是个王者,女儿会和他好好的!
鼻涕出来了,身上没有手绢,她轻声唤道:“春花,夏木?”
“王妃,奴婢们在。”二人走进房内。
“那个,你们有手绢么?我想擦鼻涕。”蝶衣带着鼻音说道。
夏木心中一沉,掏出手绢递给蝶衣。
哭完以后,舒坦了许多。蝶衣静静的坐着。
过了几刻钟,蝶衣再次闻到了酒气。她暗暗挺直了脊背。
却听见喜娘悠长的声音在房内响起,“恭祝王爷王妃喜结连理,永结同心——”一番贺词唱罢,蝶衣眼前一亮,林曦挑起了盖头。
蝶衣惶然的看看他,又看看屋内众人,来了许多官员命妇挤在外面看着。
蝶衣的眼神躲闪着,一双手在袖内攥紧又张开。
喜娘唱罢,轰着众人离开了。
蝶衣的肚子又叫了一声。
“来人呐,取晚膳过来。”林曦突然说道。
蝶衣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不多时,有丫鬟端着食盒走进来,饭菜铺陈在桌上,就退出了。
蝶衣觉得脸上绷紧难受,走到铜镜前一看,“啊——”她惊呼一声,妆哭花了,跟鬼一样。难为情的看了眼林曦,见他正望过来。
蝶衣伸衣袖遮住脸说道:“你先吃,我得去洗脸。”
嫁衣太沉,不会自己脱,蝶衣唤道:“春花夏木,进来。”
二人进得门来,对林曦行礼后,一齐来到蝶衣面前,紧张的看着她。
“你们替我脱下衣服,我要去洗脸。”蝶衣说道。
“是。”二人应道。心中长舒口气,原来是这事。
帮蝶衣脱下嫁衣,放好后,二人就退出去了。蝶衣舒畅的伸伸懒腰,急忙去洗脸。
洗完脸,神清气爽,终于好一点了。
从净室走出来,蝶衣径直走到桌旁,坐在锦凳上吃了起来。
只穿里衣,衣袖挽着,没有规矩,没有礼节,林曦默默打量着蝶衣。
终于吃饱了。感觉活过来了。蝶衣脸上重新有了颜色。
她扭头看向林曦,红袍金冠,翩翩青年,面如朗月,眸若星辰。
“岳父岳母不肯过来,府衙内有那个自称你义弟的人在照顾他们。”林曦淡然说道。
蝶衣噢了一声。有石宗礼照顾父母亲,蝶衣放心了。
她环视房间一周,发现格外阔大精致,比府衙大了很多。
“这是哪里?”扭头问林曦道。
“是我们新的府邸。”林曦端起茶来喝了一口说道。
“噢。”蝶衣应了声。
林曦抬眼看看她,皱眉道:“你不喜欢?”
蝶衣忙摆手道:“喜欢喜欢。”
林曦垂眸不说话了。
又是沉默。
蝶衣站起来在房间里走走,摸摸这个,看看那个。
林曦忽然走到她身旁,不由分说的抱起她,蝶衣心中一惊!
将蝶衣放到床上,伸指一弹,灯火瞬间熄灭。
接着,蝶衣听到悉悉索索的脱衣声,林曦上了床榻,掀开被子,长臂一伸,搂住蝶衣。
蝶衣双手缩在胸前,动也不敢动。谁知林曦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良久,蝶衣放松下来,任他搂着。
夜深了,眼皮打起架来,蝶衣渐渐睡去。
一直闭着眼睛的林曦,张开了双目,看着怀里安睡的人,微微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