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狮子灰褐色的毛发细细软软,杏仁形状的黑色瞳仁水汪汪的,若不是鬃毛厚厚的像个长毛兔子一样,一点看不出它曾经是一个王者。
“嗷呜!”小狮子扯了扯荷花的裙角,欢快地摇着尾巴,好像在告诉她,它就是那只铜狮子。
“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了?”荷花将小狮子抱在怀里,顺了顺它细密的毛发。
“不用担心,我没有事情。只是此去天水河不比以往,使者在河边留下了禁制,若没有我领路,你们只会迷失在阵法中。”狮子窝在荷花的怀里嗡嗡地说道。
“那你这样不会有什么影响吗?”
“没有,放心吧。”小狮子摊开肚皮,十分慵懒。
出了朱红大门,就是山石铺就的小径,两旁是幽幽古柏,明显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湿气。
沿着石阶往下走,不知道走了多远,渐渐能够听到一个女子轻柔嘶哑的歌声。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是百合,她就像禅房墙上画中的女子,痴痴地守在窗边,看着皎洁的明月,思念着不知在何处的良人。
荷花抱着小狮子,甩开步子就往声音来源处跑去。林阳二人赶紧跟上。
“啊!”
荷花一声惨叫,跌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林阳运行起功法,三步并作两步,就到了荷花身边。
将荷花扶起来,林阳远远地看到,她似乎被一股阻力推了回来,没控制住,倒在了地上。于是他伸出右手,试探性地往四周触碰。
有一个透明橡胶一样的东西,林阳轻轻地往前用力,那橡胶薄膜也跟着向前凹进去。可力气大了,就能感觉到有相反的力,将他往回推。
“这就是传说中的结界吗?”
“你小子不错,有点见识。”小狮子伸了个懒腰,他刚才被荷花抱着,也跟着倒在地上。不过荷花做了他的肉垫子,因此除了毛发乱了些,并没有受伤。
林阳拱拱手,道:“方才您说的禁制,难道就是这个?”
“我就说你聪明,不错,这里就是第一处禁制了。”小狮子从荷花怀里蹦下去,迈着小碎步,慢悠悠地走到屏障前,道:“这个结界是使者们的法术,没有修为的人撞上了,虽然不能进去,却不会有什么影响。你嘛……”
林阳这就知道,小狮子已经发现他修炼的事情了。
“你要是法力高强,挥一挥手,这结界自然就破了。若是不行嘛,就只能干看着了。”似乎感受到荷花在瞪他,小狮子赶忙加一句:“只能看着我轻松地带你们进去了。”
“那就有劳了。”林阳才不在意这个喜欢在嘴皮子上占便宜的小猫咪呢,因此情真意切地道谢。
小狮子摇了摇尾巴,厚实的爪子在地上擦了擦,撅起后蹄子,冲了出去。“诶?”
“你这进去了,我们也进不去呀?”荷花着急的说道,小狮子无辜的睁着杏仁儿小眼睛,小爪子无措地在肚皮上胡乱抓。
“这确实是个问题,却也不急于一时。”林阳焦急了片刻,就定了心神,说道:“我们此行也就是想问问,百合姑娘想清楚了没有?愿不愿意跟我们出去?还是要在这里苦等张生?”
“既然我们暂时进不去,就劳烦狮子大哥去问问她,若是她愿意,我们自然想办法让她安全出去。若是她不愿意,也要说个让大家放心的理由。让她知道大家都为她牵肠挂肚,除了张生,她还有一群姐妹们呢。”
小狮子捧着爪子看了看荷花,见她没有异议,就转过身跑了。
“若是百合想出来,我们又进不去,如何才能救她呢?”朱孝廉一路都很沉默,到了此处,也只是静静地站在屏障边,听百合唱歌。此时他突然说话,林阳才发现,原来他刚才一直在观察结界。
“此事倒是有好几种方法可以做成,只是我现在担忧的是,百合出去了,是不是还会被金甲使者捉回去?若是姑娘们想要离开画壁,之后会不会再被金甲使者找到呢?”
“你们在说什么?我们可以离开画壁吗?”
“对不住,我们忘记跟大家说了。”林阳早已经在心里,把要说的话组织了好多次,因此说起来简单明白:“其实,此间世界对我们来说,只是一处壁画。”
见荷花一脸惊诧,林阳继续说道:“你没有听错,我和朱兄三番两次进来,都是因为白马寺的一处壁画。你们就是画中的女子。主持说,这里是佛祖拈花一笑而演化成的秘境,能够历练心智,因此这或许是张生进来后,能够修炼有成的原因。那金甲使者我们猜不出来头,想来应当是哪个菩萨座下的使者或罗汉。”
说到重要的地方,林阳顿了顿。荷花只是侧耳倾听,垂着眼帘看不出在想什么。于是他继续说道:“我见小柳年少却不知世事,而芍药为情所苦,因此向主持建议,想办法将你们愿意出去的女子带出去……也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早先我准备说出来让你们讨论讨论,谁知道除了芍药的事情,场面一乱,我倒忘记了。”
“出去?”荷花低声重复:“外面,就是你说的世界是什么样子呢?难道就可以自由自在地,不受拘束地活着吗?百合和芍药可以遵从心意,而不用考虑戒律吗?那是个什么样子的世界呀?”
荷花的声音轻飘飘的,似乎带着无限的期待,又似乎弄不明白外面的意义,有些迷茫。
“出去了,我就取芍药为妻。你们都是我的妻妹,我和芍药会安排好你们的。”朱孝廉似乎勘破了什么,沉静地脸上是少有的沉稳和担当。他在一瞬间成熟了。
林阳侧目,他虽然曾为朱孝廉的孝道感动,却依旧看不起他。因为他反复无常,既没有决断,有没有担当,既做不了伟丈夫,也成不了好夫君。然而此时,埋在他眉头的犹疑和不确定终于消失了,双眼里的坚定证明了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