式阳一不知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后山禁地的。
他只记得自己一如当初屠杀事件那晚一样,如同一条斗败的丧家犬,急不择路地、全然不顾地、一路坑坑洼洼不知摔倒多少次又爬起来继续奔跑,终于逃离了那个地方,那个可怕地狱。
他失神地跌坐在地上,被擦伤的伤口此刻正火辣辣地痛,但他却全然不顾,他感到某种可怕的感觉正试图撕裂他的心窝,让他近乎窒息。
他颤抖着,如同受伤的野兽,那种可悲的模样甚至也在嘲笑着他,粉碎着他的信仰,践踏着他的尊严。
曾几何时,自己脑海中一直盘旋的家人全照,那足以让他拉住每个路人自豪的家人,此刻却像地上的一坨屎般刺眼,在讽刺着他的无知。
“可恶!可恶!可恶!到底发生什么了?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母亲是不死之身?父亲在不断拿母亲做实验好维护他权威人士的嘴脸?这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家庭?明明是这样的人,为什么在自己面前要装作一副慈父的模样?”
式阳一越想就越是心疼,呼吸停滞带来的窒息感,让他下意识半蹲在地上用一只手死死按着心窝,而另一只手,则不断捶打在一旁的岩石上,让本就受伤的手更见惨样。
“你......看到了吗?”
不知何时起,胞妹式阴仪出现在式阳一身边,她默默看着这样做贱自己的式阳一,虽然眼中有些不忍,但却没有阻止。
“所以我已经告诉你了,让你不要去,你偏不听。那样的东西,只要我一个背负就好了,为什么你偏偏不听我的话?”
见得式阳一因为疲惫减慢了捶打地面的动作后,式阴仪轻叹了一口气。
“告诉我,你一直知道这件事吗?”式阳一终是停下了动作,他没有回头,沙哑的声音却传了过来。
“嗯。”
式阴仪点了点头,声音带着某种起伏:“说来该是无意为之……不,该说是命中注定比较合适吧。那天,我忽然对术式阵法感兴趣,于是便读完了藏书室所有的有关书籍,但越是读,我就越发现好像关键少了什么,一问长老们才知道,原来藏书室的大部分书只是缩减版,真正的书录收藏在后山禁地,那是历届族长与长老才能进去的地方。”
“会这样做也很容易理解,毕竟修道一途博大精深,哪怕是一个字之间的错误理解,也足以误人前途。族内年轻一辈少有宏观的思维能力,思考片面,让这样的他们接触完整的书录,只怕会走火入魔。你知道我的性子,一旦沉迷一样东西,我会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总之,经过一番努力,总算让我知道了解除禁地石门禁制的口诀。”
“从那时起,我尽量调整自己的时间,以能在深夜抽出一段时间去后山禁地阅览书籍,就这样时间断断续续持续了几年吧,总算让我读遍了上面九层的全部书籍,但唯独第十层,那里有别于其他层,就像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东西一样,而且施加的封印十分特别,我使劲了浑身解数也没能解开。”
说到这里,式阴仪忽然目光一转,语气变得冰冷起来:“本来,我是打算就此放弃的……但最终还是吞不下这口气,于是某天,我摸黑前往禁地,想是尝试最后一次,还是不行的话就彻底放弃,但没想到在半路上,我发现了父母亲的身影。你知道吗?我当时可是被他们吓坏了,那样温柔儒雅的父亲、那样贤淑大方的母亲,在那样的黑夜,居然都摆着一张狰狞可怖的脸孔!”
“我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就像被什么牵引着一样,连一点也不能反抗。然后跟着穿过了前九层的石阶,最后在第十层停了下来。我躲在阶梯的角落,看着他们解开封印的手法,然后在他们进去后,我照葫芦画瓢,不过我没有解开全部封印,只是让石门打开一条缝隙,然后……”
后面的话,式阴仪没再说下去,但式阳一能想象得到,他自己刚才看了就已经难受成这样,更何况是性子耿直认真的式阴仪。
“是吗?那你一定也很难受吧……”
两人相对无言沉默半响,式阳一最终还是如此说道。
“难受吗?”
式阴仪像是在咀嚼着这个词汇的意思,忽然一阵清风吹来,吹得式阴仪那齐肩的短发飘舞,不知是不是错觉,式阳一总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
但没等他理出个所以然,那边,式阴仪已经恢复平静的表情,不是身为人该有的平静,而是某种式阳一理解不了的什么东西的平静。
那种异质般的东西……
式阳一不禁眉头一皱,他忽然想起禁地地下十层那里弥漫的异质,虽然两者存在着根本上的不同,但总感到有某种相似性。
“不对哦,一。”
式阴仪终于开口说话了,总感到此刻的她带着某种愉悦:“在发现父母的真面目后,我第一时间并没有难受的感觉,反而更多是释怀,就像自己从某个一直囚禁着自己的牢狱中解放了出来。”
“解放?”
式阳一听得一愣,他看着眉飞色舞的式阴仪,就像第一次认识这个人一样。
“一,是你的话,与我血肉相连的你的话,一定能理解我的。”
式阴仪开始变得有些激动:“知道吗?为了印证我心中的想法,我之后去找了父母当面对质,结果你猜他们怎么样?父亲他啊,激动得撕开了伪君子的脸孔,一副要把我杀人灭口的样子,要不是母亲死死拉着他,恐怕一顿揍打是必不可少的。而母亲……那个懦弱的无能者,就只会逆来顺受,根本一点主见也没有。父亲会变成这样,完全是她宠出来的。”
“到最后,父亲见事已至此,就什么都说出来了。母亲那个无能者并不是什么不死之身,而是自小作为童养媳嫁入式家后,就一直被爷爷与父亲作为研究的材料,以蛊毒来改造她的身体,让她像畜生一样与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交..配,最后甚至用邪法将不易得到的吸血鬼的残骸改造成僵尸,用来与母亲做那事,久而久之,就让母亲拥有了惊人的自愈力。”
“父亲说出那些事,只是为他能狠下心将我毒哑刺瞎然后囚禁起来,好让这样的秘密不外泄。母亲为了维护我,答应了父亲之前提出但因为母亲有所顾虑而没有答应的要求。你猜是什么吗?原来父亲为了竞争‘不死‘这方面的权威,曾答应让自己的妻子服侍整个评审团的男人!母亲的答应,总算让他完成了许诺。”
“而父亲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母亲服侍那群人的整个过程,我必须亲眼在场‘观看’!整整三天的时间,我看着那十几个男人像是野兽般扑向母亲,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就好像母亲是怎么玩都玩不烂的玩具。而母亲却像条母狗般在不断喊叫着,那样子根本就乐在其中!”
“然后第四天,那群人想玩那话儿也起不来的时候,他们想到了一个游戏,那就是看谁能在憋着的一口气下,把母亲肢解成多少份,份数最多为赢。于是整个房间一下子变成了屠宰场,有用宰刀的,有用斧头的,甚至还有人找来了电锯,断肢残臂,鲜血飞溅,简直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
“第五天,游戏升级,他们开始仿效古代刑法,什么老虎凳,车裂,五马分尸等等,最可怕是凌迟处死,母亲的痛叫声在那时最响。第六天,他们砍下了母亲的头,在外面把头当足球踢了一整天。第七天,他们有些厌倦了,就把母亲用铁链捆得像粽子一样,铁链另一头绑在车后,就这样开车拖着母亲游玩了一天,回来时,母亲已经不成人形,变成了一团烂肉酱。”
请多多指教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