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骰子

自从桑归雨吻了方正，裴沐航就不再来找她，方正也就不需要每天来接她下班。

只是桑归雨那些不知情的同事，以为她同时被两个男人抛弃，毕竟从表面条件看起来，不可能是桑归雨甩了两个大帅哥。

“归雨，这段时间你男朋友怎么没有来接你下班啊？”八卦一号趁着副主任不在，凑了过来。

“他工作比较忙，而且我回家很方便的。”她家离公司走得快只要二十分钟，他们下班时间又早，根本不需要人接送。

“男人说忙十有八九都是假的。”八卦二号一副深有体会的样子。“归雨，你要小心哦。”

这几个同事人都挺好，只是都是已婚妇女，孩子也都上学了，平常没什么事情，就是喜欢聊天，东家长西家短，没有恶意。

“你们说得对，我要好好管管他。”

终结对话的最好方式就是赞同，这是经验之谈，刚开始她来这里的时候，会把自己不同的意见说出来，他们不但觉得她单纯，还非要以纠正她的单纯为己任。

这已经不是意见合不合，而是他们根本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对真理保持质疑。因为她们坚信自己的经验就是生活的真理。

“不要光说说，得抓紧，看你男朋友蛮有钱的，又和领导是亲戚，不要错过了，女人有个依靠就不用太辛苦，你看小李这段时间愁的，家里有老人有小孩，要是没了工作，都要喝西北风。现在也不知道老总有没有拉到投资人，要是没人投钱，大家都玩完。”

是啊，她也希望公司能渡过这个难关。

“还是你好，根本不用担心。”这同事家里几套房，公婆就是开厂子的。

“我怎么不担心啊，如果以后大家不在一起了，我多无聊。”

“归雨，你过来一下。”听到副主任在召唤，八卦二人组立马跑回自己的位置上去，装作很忙的样子。

副主任是一个北方人，身材魁梧，脸方眉浓，性格直接，这样貌若是个男人肯定很帅气，可惜是个女儿身。

“归雨，这次有一个布料展览会，你跟着经理一起去吧，记得先做好资料。”

“好，我知道了。”

副主任把一份资料交给她之后并没有立马让她走，而是走到旁边与她一起聊天。

“归雨，有件事情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我们公司最近有点资金方面的困难……”她停顿一会儿，不等桑归雨回答，接着说：“经理知道你们家情况，可是他想留着你也未必能够给你一个更好的岗位，我看你老实，所以提醒你如果有什么好的去处就乘早打算。年轻人还是可以再闯一闯。”

桑归雨很感激她，知道平时大家觉得她强势不是她人坏，而是性格使然，但心是好的。她自己也考虑过，只是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毕竟这是郊区，在家附近找工作能够给的待遇都差不多。

“嗯，我知道了，谢谢主任。”

“谢什么，现在说是这样说，还是不希望大家都散了，毕竟做了那么多年同事。”

她也不希望分开，可是一想到老妈身体不好还拼命工作，心里一下子漫起一股浓浓的忧愁，就算这公司最后能够撑下去，她还是该离开了，总不能为求安逸永远窝在角落里，是时候去用力地活一把。

还好平日里不曾懈怠，自己的专业也没有放下，空闲的时候还会学习学习，要出去找份工作应该不会太难。借口休息了那么久，享清福的事情还是等以后她累了再去做吧。

桑归雨回到自己座位上，看着手里面的资料，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她的本职工作是一个文员，因为外文比较好，每次有什么需要翻译的工作就会想到她。加上她的文档处理能力很强，经理碰上这类工作就会找她。

见到她开始忙碌，刚刚聊天的同事又围了过来。

“她又给你什么工作？”八卦一号不是嫉妒桑归雨受重用，而是觉得副主任分明是在欺负话少的她，做了多余的工作也没看到有什么额外奖励。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连个奖金都没有还奴役员工。

这里的工作其实不需要动什么脑子，毕竟不是服务业，工作内容几乎毫无竞争，只要完成指定工作量，不要太烂过得去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大家都是那种做完自己工作就好，额外工作就与我无关的态度。

她做事从来都认真，也喜欢接受挑战，所以不管上头人交代什么下来，她都不会拒绝，如果有什么不懂的就自己上网查，尽力做好。她不觉得这是吃亏，这是她的生活态度。

所以明明她在这群人眼中是一个后辈，可是但凡文档有什么不懂，打印机打不出来，宣传图片做不来，都找她。有时候她觉得自己更像一个总管。

同事们还在讨论那份副主任给她的资料有多厚，桑归雨靠在自己位置上，并没有太在意。看着放在旁边的手机，有些出神。已经第二天了，他没有打电话给她，是不是她不用再烦恼解释的事情了。

明明是好事，她却高兴不起来。

桑归雨所在的公司在布料展之后不久就召开了员工务实大会。

大体的问题是因为公司新开展的运营项目一直处于亏本状态，多次追加投入并没有换来好的效果，反而亏得更加严重了。公司已经面临倒闭，领导人鼓励大家不能只看眼前，希望员工不要计较个人得失，和公司一起扛过去。毕竟就目前看来，这个行业属于朝阳产业，坚持下去肯定能够赚大钱。

可是大家心里都知道，朝阳产业刚刚开展，很多东西都不稳定不成熟，拓荒的人多，真正成功的人比例太少，他们不会盲目相信，这无非是企业领导在画大饼罢了。做了那么多年员工，不会像初出茅庐的时候那么单纯，也不会真的去期待什么，毕竟眼前的温饱都不能保证，谁有心情去期许未来。

大家对于这次公司的作为多有怨言，还把这次的务实大会嘲讽为务虚大会，虚头太多，总结一句话就是没有季度奖和年终奖，加班也没有加班工资，更烦人的是工资无法按时发了。

本来还抱着鸵鸟的心态拖一天算一天，经过这次公司会议，桑归雨知道公司情况不容乐观，心里对于去市里面工作的想法更加确定，便想找机会与桑母聊聊。

这一天桑归雨和桑母恰好同一天休息，家里的烧水壶坏了，两人就一起出门去逛市场。

镇上的市场很大，汇聚了各种家用日用品和饰品物件，母女两手挽手到处看。桑母负责买家用的东西，桑归雨喜欢看各种小玩意，她在一排玻璃框前面逗留，每一框里都整齐摆放着一种货品，有可爱的挂饰，会发亮的水晶球，样式各异的别针……最让她喜欢的是一个骰子，乳白色的正方体，八个角磨得圆润光滑，像羊脂白玉一样，一点和四点是朱红色，其余点数则都是深蓝色。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见到老妈在专心挑选日用品，桑归雨问服务员要了这骰子看看，拿在手里近距离看更是喜欢，便毫不犹豫地买下，正要乘不注意的时候把它藏在衣兜里，就被老妈看见了。

“你怎么又买这种小玩意？”裴母非常不屑。“有这钱，还不如买吃的。”

自家女儿什么都好，勤俭节约，就是喜欢饰品小东西，花里胡哨的不实在，女孩子买点首饰应该的，可她都买些小孩子玩意儿，买了也没见她天天戴，不知道丢哪里去，乐此不疲，尽浪费钱。

“这个要不了多少钱的。”幸好刚刚她自己偷偷先把钱付了，要是知道这东西是玉器还挺贵的，老妈肯定不是说这两句就罢休了，非要念叨她一个月。

她已经习惯对老妈说这种话了，很便宜的，只要九块九，还包邮！然后看在东西还可以价钱又不贵的份上，老妈的唠叨就不会持续太久。

桑母见她除了买东西的时候笑过，一上午看着心情都不是很好，也不是说她有多沮丧，就是与平常不同，以往两个人出来逛市场，桑归雨总是叽叽喳喳说个不同，说工作的事，说看到的笑话，今天倒是很安静，低着头只顾看手机。“走路还玩，眼睛要瞎掉了，近视眼！”

听到老妈叫自己近视眼，桑归雨终于肯把手机放起来，四处观望，假装眺望远方能够抵消走路看手机的不良后果好安慰自己，她已经两百多度了，再严重的话就不能避免要戴眼镜，可是她鼻梁很小，根本撑不住眼镜的重量，总是滑下来，戴着近视眼镜就像戴着老花镜，跟个小老太婆一样。以前高三的时候因为坐在比较后面看不清黑板没办法就戴过一年眼镜，后来念大学了，就渐渐习惯模糊的视野，反正不要看小字，还能勉强过得去，她的近视不能再加深下去。

“今天要不要叫方正到家里吃饭。”桑母还是喜欢方正这个小伙子，他外向活泼会让人开心。现在的年轻人太宅，整天抱着手机低头玩游戏，也不知道朋友间多走动走动，怪不得交不到男朋友。

“干嘛叫他来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