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拉,好久不见。”
克拉拉眼前的这个看起来死气沉沉的男人,就是里昂。
在克拉拉的记忆中,里昂是平头,眼睛很小,留着脏乱的胡茬,并穿着茶色皮夹克与肥大的带有补丁的牛仔裤。
而锦时看到的,并不是这样。
克拉拉与锦时抱成了一团,颤抖着的。
“里昂你果然来找我复仇来了吗!?”克拉拉赶紧从帆布包里拿出一个大蒜对准眼前的这个人。
锦时忍不住想要吐槽:“为什么你包里会有大蒜啊!”
“你先别管这个了!”克拉拉手忙脚乱地把大蒜掰开,“你快去拿木枝做一个十字架!”
锦时跑开之后,克拉拉紧闭着眼向后退,当靠到树上时,她听声音已经感觉到里昂已经走到她的面前。
“你看看我,我真的很想你。”
温柔而又低沉的声音传来,这根本听不出有任何恶意。
克拉拉有些放松,但依然不敢睁开眼睛,对他说:“里昂啊,没想到又能见到你……可是,原谅我不敢看你。”
“求你了,克拉拉,过了这么长时间,我总是在盼望着这一天。”
“不敢看他的话,就看着我吧。”一双稚嫩的手轻抚着克拉拉的脸颊,是锦时在克拉拉的耳边低语。
克拉拉终于睁开了眼睛,锦时拿出了自己的怀表在她的面前晃动,使得克拉拉的瞳孔渐渐浮现出了桃色的时钟花纹。
那个被克拉拉称作里昂的人见势不妙,一拳打在锦时的肚子上将她击倒在地,而克拉拉看向那个男人,有那么几秒钟,他的样子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妹妹啊,你为什么要阻止我,我们可是一家人。”
原来,所谓的里昂,是被光阴控制的一个平民。
克拉拉迅速拿起树枝插在这个人的脖颈,那个人捂着伤口,强笑着地对克拉拉说:“让你体会一下,罪恶感给人的痛苦吧。”
说完,这个平民的瞳孔就恢复了正常,似乎是取消了对这个人的催眠,而他刚刚醒来所看到的,是一名探险家杀了自己。
生命的最后,他带着对探险家的怨恨离去。
“痛痛痛,痛死我了。”
锦时捂着肚子艰难地坐起来靠在树上,而她看到的,是克拉拉双目无神地看着那个人的尸体。
锦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缓缓爬到克拉拉的身边问克拉拉:“发生了什么?”
“我……好像杀了一个无辜的平民。”
锦时抱住了克拉拉,安慰她说:“这不是你的错,真正的凶手是操控他的人。”
克拉拉注视着那个人的眼睛,他的眼眶饱含着泪水:“可杀死他的人是我,并且他临死前见到的人也是我。”
突然,那个人的瞳孔又出现了紫色的时钟花纹与克拉拉对视,随着克拉拉身体微微颤抖一下,缓缓地站起身:
“我已经没事了,走吧。”
说完,就强拉着锦时向森林深处走去。
此时此刻,伊万和他的公会成员外加被操纵的平民正位于贫民区——拉伊莎区,骑马向着避难所进发。
在中途,坐在伊万身后的一个妇女对伊万说:“打扰你一下,探险家会长,我的眼睛有些不舒服,你能帮我检查一下吗?”
伊万伸出右手示意,所有探险家都停了下来。
“这位夫人,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伊万翻身下马,转身看向这位妇人的眼睛,只见那位妇人的瞳孔出现了紫色的时钟花纹,伊万察觉到不对劲。
“这些平民已经被催眠了!”伊万刚要喊出这句话,就已经被光阴控制,伊万面无表情地对其他探险家说:“所有人马上检查其他平民的眼睛!”
当阿尔法追上他们时,所有的探险家都已经被催眠,而阿尔法并不知道。
眼看局势愈加危险,而在舍言这边,他仍陷入光阴制造的幻境当中。
舍言面对眼前的黑刺客布兰妮,竟平静地像是在对光阴说:“为什么要让我回忆起这些?”
愤怒的光阴也出现在了舍言的幻觉中,他恶狠狠地瞪着舍言说:“我想问你,为什么一群跟猴子似的矮人死掉,你就能为它流泪,而当年布兰妮为你活命而牺牲,你却没有什么情绪?”
一转眼,舍言与光阴的身边再次变成了战场,弓箭兵团将布兰妮与那时的舍言围住。
布兰妮紧紧抱住了幼小的舍言,可正当弓箭兵团准备射箭时,舍言挣脱了布兰妮的怀抱,跑入了森林之中。
时隔六年,舍言为此做出了回答:“我……不知道,面对这两种情况,我的大脑都是一片空白,泪水不经意地就流了下来。”光阴听完更是恼怒,在幻觉中,光阴可以为所欲为,轻易地将舍言肢解。
“你认为布兰妮没有那群矮人重要吗?”
舍言咬着牙,忍着剧痛对光阴说:“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我只要一想起布兰妮,心里就会感到刺痛。”
光阴的表情变了,他的愤怒化为了悲伤。
被肢解的舍言身体也恢复了原状,他拉住光阴的手说:“光阴,你不是会读心术吗?如果你真的想知道什么,根本不需要问我,我觉得,你只是希望我亲口给你一个满意的解释,但我只会实话实说。”
光阴甩开了他的手,他哽塞地质问舍言:“你曾经说过的,布兰妮是你活下去的精神支柱,为什么你不替布兰妮去死?”
舍言没有回答,只是用他坚定的眼神与光阴对视,光阴通过读心术已经知道了答案。
“我想起了只要活着,未来就有无限的可能在等待着自己,这是布兰妮说的。布兰妮看到了生命的美好,我也向往着能够看到她所看到的景色,所以强迫自己活下去。”
光阴对他的回答感到失望:“最后你还是选择接受死刑了不是吗?”
舍言把左手放在了左胸上,感受着心脏的跳动,他苦笑着:“我并没有做到看见世界的美好,我依然没有找到生活的希望,既然其他人的口中都在说着黑刺客是错的,如果我以死来表示忏悔的话,或许在失去的那刻能回想起活着的美好。”
光阴抓起舍言身上穿着的那件黑刺客制服,已经被烧焦,已经破烂:“可你又看到了人生的新希望,抛弃了罪恶的黑刺客身份,成为了探险家?”
“我认为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希望,从他们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与他们一起走向充满未知的地方,是否我的未来也变得未知了呢?我觉得这样才不像是一具行尸走肉,才对得起布兰妮的生命。”
舍言第一次将心里压抑着的想法流露出来,在那时,矮人死去而流下的眼泪,正是舍言一直压抑着的悲伤,他的泪水流给养育他成长的矮人,流给保护他的布兰妮。
舍言行尸走肉的样子,不过是不知道如何将情绪表达出来,不知不觉就会藏在心里,只会觉得内心的压力越来越大。
而他想起这些时,心里所涌出的,是珍藏许久的,对过去那些人的感谢与对于布兰妮的愧疚。
光阴也把手放在了舍言头上,眼神中充满杀气:
“看来你已经看清了自己的世界,那么,就让你这样脑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