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景师弟,我说够了!”
随着这一声话音落下,那柄配在阳矅掌门腰间通体赤红的长剑倏忽出鞘半寸。尽管只有半寸,但猩红明艳的剑身却闪烁着极其危险的红光,让人不敢撄其锋芒,哪怕阳景同是元婴修士也感觉到了莫大压力。红光闪现的瞬间,似有一张无形的网笼卷着滔天巨浪将他笼罩其中。
“行——我不说!我不说还不行吗?”
阳景真君咬牙退开三四步,狠狠剜了一眼没事人一样的裴叶。
“同门师兄弟,本不该闹到这种程度。”
阳矅掌门听到这话,脸色稍稍缓和,命令剑身归鞘。
如此,让阳景浑身不适的凄厉剑鸣声终于消失,而让他如芒在背的紧张感也似潮水般退去。
话题中心的裴叶,被迫塞了个不知名的陈年旧瓜,啃了没两口又听到疑似更劲爆的消息。
好家伙……
原主这马甲有毒啊。
早知如此,还不如一上来就自爆身份,承认自己是外来者……
不过事已至此,裴叶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掌门师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阳矅掌门心中咯噔一下,直觉告诉他,宝师弟下一句不会是什么好话。
果不其然,裴叶紧跟着就说:“镇魔塔一事,牵涉太多了。不仅是凌极宗,也与我自身名誉,我那徒儿顾长信有关。我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事情,也不知道自己未来发生了什么,但既然是我的事情,我就该站出来负责。阳景师弟说的那几个‘妖魔’,我会一一擒拿回来。”
或许是少年人不服输的心性,或许是单纯想争一口气扇阳景真君一巴掌,裴叶的性格不允许她站在别人身后,心安理得享受不属于她的优待,即便这是阳矅掌门主动的。再者,用了人家马甲,享受马甲带来的好处,嘴上嫌弃两句没事儿,但行动上还是要替原主负起责任的。
阳矅掌门头疼不已:“宝师弟,你少说两句。”
裴叶道:“嘴巴长我脸上,我干嘛要少说?”
阳矅掌门:“……那你拿什么去擒拿那几只妖魔???”
裴叶道:“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办法肯定会有的。”
阳矅掌门被这熊孩子师弟的发言震惊了,又气又怒,恨不得将人抓起来抽两下藤条。
阳景真君站在一旁被二人你来我往的对话气得娃娃脸漆黑,差点儿要脑溢血。
凭什么他的待遇就是恐吓加元婴中期修士气势威压,阳华这小人就是老父亲一般的耐心哄劝?凭什么啊?平时也没见掌门师兄跟阳华小人走得多近,不就是普普通通的同门交情?
论嘴巴上的功夫,十个阳矅掌门也机灵不过一个裴叶。再加上裴叶又不要脸地耍赖,甚至以叩仙峰阳华真君名号以及执法长老职位做保证,立下军令状,阳矅掌门是彻底拿她没辙。
最后,裴叶将阳矅掌门和阳景真君都轰出仙露明珠。
她要闭关一两个月,届时下山抓妖魔。
“md,老子太难了……”
前有五个奇葩剧组逻辑自洽,后有下山抓妖魔的任务,原主这具马甲还是战损不可修复状态……这哪里是地狱难度开局?分明是一步一个开局杀。偏生那个自称系统的家伙没屁用。
【我听到你又骂我了!什么叫我没有用?】
裴叶道:【你能给我金手指,让我这具马甲恢复元婴修士实力吗?】
系统:【我能啊,但你tm听我了?】
裴叶呵呵:【你那些破条件破建议,我即便照着做也不能解我燃眉之急,要你何用。】
系统:【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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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裴叶轰出仙露明珠,阳景阳矅二人没分道扬镳,而是一个沉着脸一个面无表情地并肩散起了步,逛着逛着逛到了叩仙峰后山灵溪附近。这里经过一次大战洗礼,现在恢复如初了。
“阳景师弟,你不该这么逼迫他的……”
终究是阳矅掌门先打破了沉默,一开口就给阳景塞了一颗柠檬。
“你这偏心偏到咯吱窝了吧?师弟我怎么不知道你跟阳华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阳景左手搭在左侧刀柄上,纤长手指把玩着刀柄上的穗子。
“唉,师兄我不是偏心,而是你没必要将火气洒在无辜之人身上……”
阳景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哈哈哈,你说……你说阳华这个小人无辜?”
阳矅掌门面无表情地说出真相:“可如果他不是阳华呢?”
阳景的笑声戛然而止,表情定格在一个极其滑稽的模样上,甚至发出了“噶”的气音。
“他不是阳华那是谁?”
阳矅掌门道:“你没发现,师兄和玉潭师弟都是喊他‘宝师弟’么?”
阳景真君:“……”
他还真没注意到。
修真界有修真界的约定俗成,踏入仙途后,极少会使用俗家名字,要么跟随宗门排辈另取一个,要么随着修为强大或者地位提升,外界为表尊敬加一个号,方便其他人称呼的敬称。
阳华最讨厌别人拿他俗家名字开玩笑。
除了几个同期修士,其他修士敢提一嘴,大概会被偷偷穿小鞋。
阳矅二人喊“他”宝师弟,阳景一点儿没察觉不对劲,反应也是够迟钝。
“那他究竟是谁?”
阳矅掌门摇头:“不知。”
“不知你还留着……”
阳矅掌门道:“虽不知身份,但看得出来是个心性坦荡的孩子,跟阳华不一样。这几日看着也乖顺,玉潭师弟试探过多次,不是夺舍……再加上那具身体是那么个情况,也没几年好活……不如让他在凌极宗过得舒坦点……碎丹之毒发作是个什么情形,你不比师兄我清楚?”
阳景真君摇摇头,咕哝吐槽道:“……你这烂好人是当上瘾了……那他是何时来的?”
阳矅掌门道:“具体不知,但绝对在他被迫出关前。”
毕竟——
阳华可不是体修,而那天那只魔搁在魔族可不弱,相当于人族金丹修士了。
却被那人徒手揍得找不到北,实在是生猛!
阳矅掌门驱剑斩下那只魔的头颅,甚至从剑身感觉到魔消散前的“愉悦”。
“你跟玉潭又是怎么认出来的?既然不是夺舍,你们接触又不多,有心伪装的话……”
阳矅苦笑着反问:“你瞧他哪一点像是有心伪装?”
阳景真君:“……”
的确,一上来就轻佻调戏他是逃婚的俊俏郎。
一点儿求生欲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