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启有些诧异地看着魏黑崽与左永被押去牢里。
他才刚想站出来,凭自己超越古人的智慧与经验,用三寸不烂之舌辩驳一场,翻了这案子。
没想到,自己这‘兼职律师’还没出场,法官已经宣布退庭了。
“这地方这县令,这么雷厉风行的吗?”
林启皱眉思索了一会,又向围观的百姓低声问了几句话,便带着人离开县衙。
一行人在县衙附近的巷子里走了一会,徐瑶问道“我们去哪?”
“专业的事还得找专业的人做呐。”林启叹道。
“所以呢?”
林启神秘一笑“我们去找个状师。”
他说完,正见前方有几间书画铺子,便径直进了其中最大的一间。
林启略略看了看墙上的书画,嘴里啧啧称赞道“东家你看这幅画如何?”
徐瑶则抬头看了一眼,嫌弃地撇过头,心道“妞妞画得都比这好。”
铺中一个留着三络长须的文士便向林启问道“公子可是要买画?”
“你这画虽不错。”林启摇摇头,道“不过我是想来找个状师。”
“哦?”那文士来了兴趣,手在衫子上捊了捊,道“不才正是这青州城中的第一状师,韦介。不知公子要断什么案子?”
因见林启脸上并无着急之态,嘴角还挂着笑意,韦介心中便推断这必然是什么风花雪月的案子。
“这种案子,自己是最拿手的。”
如此想着,他将自己好一顿猛夸,话里话外的意思大抵是“公子你就算偷了京东东路经略使的妾室,我也能给把这官司打赢了。”
林启暗自点头,这讼师不错,口若悬河。
不愧是青州第一状师,专业的人就是不一样呐。
“韦先生放心,不是什么大案。就是午间那件十字街口的杀人案,我两个手下被牵连进去了……”
林启话还未说完,韦介面色一变,不悦道“公子是在戏弄老夫?”
林启苦笑道“在下进来一共就说了两句话,如何能戏弄韦先生?”
“总之,这案子我不会接的。”韦介断然道。
说着便要推林启出去。
韦介手才探出,突然手心里触到一片冰凉凉,他不由吓了一跳。
低头一看,却是一锭大纹银。
“咕”
韦介咽了一口口水。
“这案子……我还是不接。”
林启笑了笑,道“这只是咨询费。”
韦介眨眨眼,奇道“咨询费?”
“你回答我一个问题,这银子就归你。”
“真的?”韦介惊喜道“什么问题?”
……
回程的路上,林启推着徐瑶,沈焉如与白绣娥跟在后面。
“你是如何知道那讼棍知道这事原委的?”徐瑶问道。
“猜的,”林启道“他不接这案子,显然是怕这案子背后有人。”
徐瑶知林启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应付这事不难,她便玩笑着埋怨道“你有那么一大锭银子,却还要我付你工钱……”
“工钱是工钱,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不过两句话的事,你就付他那么大一锭。”
“早说你这东家小气。”林启笑道。
眼下出了这样的事,去胶州看海显然是不成了,林启知徐瑶心中有些失落,便玩笑“给你说个好玩的,在我们那,状师这行咨询费可高了,这其中还有典故。”
“典故?”
“据说有人去找状师,状师说‘我答你两个问题,需白银一百两。’那人便问‘太贵了吧?’状师答‘不贵,请问第二个问题。’那人问‘这就算一个问题了?’状师答‘对,请付一百两。’”
徐瑶撇撇嘴,道“不好笑,再讲一个。”
“那我换一个……”
林启正在沉吟,突然又听到一句熟悉招呼声。
“林盟主,又见面了。”
此时他们才转过巷角,却见温衍从长街那边走来。
温衍看到沈焉如跟在林启身后,心中微微有些害怕,但看了看自己身边的护卫,他还是硬着头皮迎了上来。
沈焉如却是已对他失了兴趣,看都未看他一眼。
待温衍走到林启面前,林启微眯着眼,带着深意打量着他,却不说话。
温衍并不惧他审视的目光,脸上带着笑意,温文尔雅地问道“温某听说林盟主遇到了难处,可需要帮忙?”
“哦?这样的案子,温兄还能帮我?”林启故作惊讶地说道。
温衍矜持一笑“只要林盟主信得过温某。”
林启爽然一笑,道“在下自然是信得过温兄,不过此事本是一场误会,我相信人间自有公道在,他们的冤情必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就不劳温兄了。”
“看来林盟主胸有成竹啊,还有心思携令妹游玩……”
温衍说着,转过头去看徐瑶。
坐在轮椅上的少女依旧是那幅清丽婉约的模样,但她头发却已盘起,换成了已嫁的妇人发饰。
温衍一愣,呆立在当场。
白绣娥默默站在后面,将温衍这一个神情尽收眼底。她心中冷哼道“这小子果然不怀好意。”
温衍足足愣了好一会,方才回过神来。
那日在官道上,第一眼见到徐瑶,他就心中一颤,又足足观察了好一会,见林启与她虽谈笑宴宴,却始终执着男女之防,显然不是夫妻。
不是夫妻却如此同游,温衍便判断他们应是兄妹。
“呵,总不能是知己朋友吧。”
至于什么驰援相州的寒盟盟主,不过是一群小山匪反贼的首领罢了,有什么好交结的?若不是有佳人在侧,谁稀罕和你交朋友……
林启也是微微有些失神,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下一刻,一只温润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相公,我们走吧。”徐瑶抬头看着林启,柔声道。
相公?
林启低下头看她,见到她眼底那抹温柔的神色。
他忽然想再夸她一句“你今天的新发型真好看。”
但话到嘴边,他却还是说不出口……
林启一行人渐渐走远。
温衍透过林启的背影远远看着徐瑶那一挽青丝,他忽然嘴角牵出一个冷冽的笑容来。
“这又怎么样?本公子就不信了,一个土匪头子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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