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中学是半寄宿制的,家离得远的同学非得留在学校寄宿,我这个里离城远的孩子也只能困在学校的围墙里了。
五天一回,这种等待总会让人心神不安,总觉着学校外面的世界就是天堂。
费了全部心神,终于熬过了前面的四天半。
在最后的一节课里,我完全是盯着教室前墙的那块钟表度过的。心乱如麻的同时也是欣喜若狂。
这节课里红玉倒是听得挺认真,她的眼神澄澈,嘴角微扬。我当时就想她真是块学习的料子,在瞧瞧我,整天走神忘我,整天睡觉打盹,这样下去的话我以后的前途一定是比不上红玉的。
心里虽然有些不平衡,但是在这种现状下的我还是马马虎虎的接受算了。
铃铃铃……
周五的最后一声响铃把我从梦中惊醒。
“……放假了?放假了!”
像昏睡了十天八个月样的我,懵懂的看着红玉。
红玉抬着手,长长的叹上一口气。
“是啊……放假了。”
被放假冲过了头脑的我,根本没有管顾红玉的答复。拎起了书包就往教室外冲。
“等等……”
正要离开的时候,红玉叫住了我。也不知道红玉要叫我干什么,反正我也顾不了这些了,放假!放假才是王道!
一路狂奔,直下三层楼道,来到一个走廊,这是学校的最底层,这一层的教室里并没有学生,想必这是学校的仓库了吧。
由于大门在最西侧,而我却站在教学楼的最东侧的走廊,傻子都知道直路是最近的,所以我就沿着那个底楼的楼道走廊向大门走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周围没有一个学生走动,我有些奇怪就走到操场向上面的教学楼看去,我的妈呀!我的心里突然凉了大半截。
教学楼各层的走廊里竟然没有见到一个走动的学生!这不是放学了吗?还是我睡昏了头脑?不行,这得赶快回去!被老师逮着我可就完了……可是明明是最后一节课啊……
我心里鼓捣着,但是还是相信了眼睛,二话没说一溜烟顺着走廊往三楼教室跑去。
就在走过最后一件仓库教室时,我突然感觉背后的衣领好像被人轻轻提了一下。
“谁!”
左右看看,只见操场上被刮落的树叶散乱飞舞,没有人,没有影,就连只动物都难以寻着。
“见鬼……”
以为是自己的感觉出错了,便没在意,漫不经意,脑袋又闪出班主任那满脸横肉的表情。
“糟糕……”
闷声一喊,猛的一转头,本想赶快跑到教室去,却不料被眼前的一个身影惊的一个趔趄。
“嗯?怎么,我有这么可怕吗?”
我揉着自己的屁股,唏嘘叫痛的时候,听见了红玉的声音。
“红玉?怎么是你,你真可把我吓坏了……”
“哦?你的意思我真的长得很恐惧喽?”
“不不……不不……”
红玉一边把我拉起来,一边暗暗的嘲讽着,我看她挎着单肩书包,就又疑惑了,暗暗的问了一句,
“是……是放假了吗?为什么刚刚没有人出来?”
“没有人?你还敢说啊!你都忘了吗?每个周末班主任都要开个安全会的……看来,一场车祸真把你撞傻了……”
红玉表情夸张,抬起左手狠狠地在我的脑袋上摁了摁。
“这辈子倒霉了……”
回家的路上红玉是和我一起的,无聊没趣,我就不知名的来了这么一句。
红玉眨巴着眼睛,对我的无端牢骚喊到很奇怪。
“怎么倒霉了?车祸都没死,你还说你倒霉啊……”
“车祸?又是车祸。我哪里知道有场车祸啊!”
“贫嘴……”
“你……”
没想到能言善语的我竟然被红玉给堵的没话再接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我们走出了城,入乡的小道上红玉依然在跟着我,我问红玉她家住哪儿,她说在城郊。
城郊……鬼都知道是城郊,这都入乡了,谁不知道是城郊呢。可就当我这样反驳她的时候,她却不知名的哭了出来。
我急了,第一次看见女孩子哭的我突然急了。
“怎么……你怎么哭了啊?我也没说什么啊……”
我极力的安慰她,可是都不顶用,她就是要哭,而且还哭的更厉害了。
我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就蹲在红玉的旁边,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她哭。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红玉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掉,这下我真的急了,心想要是被人看见还以为我是在欺负女孩子呢。
“别哭了!”既然软的不行,那我也就用只有用硬的了。
“叫你别哭了!你听见没!”
我粗着嗓子吼了出来,我也没辙,毕竟这也是被急出来的。
红玉吓得身体一抖,顿时停了哭声,睁着水汪汪的大红眼睛张望着我。
“你到底在哭什么!”
我没趣儿的问道。
可红玉又没说话。
“我也没说错话啊,你怎么能这样……”
也许是幼小的心灵也被吓惨了,我的声音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我,我奶奶也从来……从来没……给我说过家是哪里……她只说……只说这里是城郊……我……我是大山里出来的孩子……前些日子才搬出来的……见识少……少……你不要这样问我……我……”
我见红玉抽泣地可怜,听她这一番话,我也明白了缘由,原来她是自卑,自卑自己而已。
“没……没事儿了……对不起……我不该问你的……”
我攥着拳头,咬牙切齿的自责了一番,毕竟我也是从大山里出来的,那种自卑自弱感我也是有过的。
“没事儿……哥也从山里出来的,哥懂你,以后哥保护你了……”
我的声音铿锵起来,扶起红玉后,一边安慰着她,一边给她擦着眼泪。
走了一段路程后,红玉突然叫住了我,我看她一脸惆怅,似乎是难为情似的。
“那个……今天的事儿,你不会说出去吧……”
红玉摸摸脸蛋,一脸渴求的说道。
我到是很轻松,大手一挥道:“没事儿!哥可是大丈夫男子汉,该说的我说,不该说的打死我我也不会讲出来的!”
红玉突然偷笑起来,不过瞬间就严肃了起来。
“还有一件事儿要和你说……”
“啥事儿?”
“就是……你忘记了吗,我可是比你大一岁的,我能不叫你哥吗?”
“比我大一岁?”完蛋透顶了,这下可尴尬的要不得了,怪不得这个红玉看起来还比我高上几公分。
“对啊,你应该叫我姐姐,你说,是吧……”
我内心狂涌,突然觉得很累,真感觉自己像一场车祸失去了所有记忆一样,这个世界的一切事情我都像从来没有接触一样,但最要命的是,周围的人都还认为我还都记得。
“姐姐?”
“不行?”
“不行!坚决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