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表弟，你知道的差不多了，该回去喽！”

说话的是我表哥，并且还是在我的梦中。

我也知道该来的总会来的，所以并没有什么遗憾，毕竟这过去的十几年中，我收获了很多不一样的爱，比如，那年轻母亲对我爱。

“什么时候回去？”我问他。

表哥笑笑：“呵呵，随时。”

“那可以给我一点儿时间吗？”我问。

“告别？”

表哥似乎早就看穿了我的心思，我并没隐瞒，张口道：“和一些重要的人告别，和一些不舍我的人告别。”

表哥若有所思，但是还是答应了，他说：“你走后，也只是意识离开这里了，历史上的你是不会跟着你去千年前的，虽说你的告别会让别人奇怪，但是毕竟也是难舍的情分，去吧，给你三天。”

表哥一走，我便从梦中醒了过来，母亲一直在我的旁边守着我，她手上拿着我悄悄给红玲立的牌位。

“小橙子醒啦？要吃点儿什么吗？桂花糕怎么样？”一见我醒，母亲就连忙对我问候道。

我有些惊讶，并不是对她的问候惊讶，而是对她手中的牌位惊讶。

“妈妈，难道你早就知道了？”我空泛地问道。

母亲一笑，点了点头，眼睛低了低道：“世界拥有那么些不可思议的事儿，别人不碰，我也会碰到，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我是留不住，就像红姑娘说的，‘他很好，他好得很像一个天外来的神仙，她紧紧抓住我和另外一个姑娘的心，他会让我们彼此不嫉妒，他更能让我们觉着他是全心全意的爱我们的’也正如你说，你是千年后的人，回道千年之前因为有我的存在……对了，你还可以见我一声妈妈吗？”

她的话还没落完，我早就扑进了她的怀抱，我真的很高兴，真的挺为自己骄傲，我也曾有一个如此爱我的母亲。

我的头捂在她的肩头，呜呜声中响起阵阵“妈妈……妈妈……妈妈……我爱你……”

吃最后一顿桂花糕时，我是看着母亲做的，她的每一步我都深深刻在心头，她的每一点头称好，我都心头一甜。

仔细品味，每一口桂花的香气，都会穿过我的喉咙，经过我的五脏六腑，直直贯穿我的皮肉之躯。

吃最后一块的时候，母亲突然变得浑身不自在，她总想站起身来，但最后还是坐了下来。

挣扎了半天，她还是站了起来，直直冲向厨房，我叫住了她，她的眼睛满是泪水。

我还没问，她便含着哭腔道：“小橙子，娘在给你做些，你要吃饱，吃饱了才不会饿，不饿了你就能安心上路，不会舍不得娘给你做的桂花糕的。”

她一说完，刚转身，我便站了起来，我赶快拉住她的手道：“母亲，娘……妈妈，别做了，儿是饕餮虫，吃不够的，您歇一歇，好好看看我，好好听听我再喊几次‘妈妈’好吗？”

她哭得真狠，真想把泪腺里的所有泪水都挤出来。

她也答应了我，她给我唱那时候的歌谣，我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她“妈妈”，直到自己的嗓子阻塞，她的眼泪流干。

……

“道别了？”

“嗯，道别了。”

“那为什么还早跟我道别呢？”

“因为，这个世界很美丽，有美丽的山和水，还有一个美丽的你啊！”

带着红玲一起去山上，那儿是一片橙子树，那时候的橙子还是青涩的小弹珠，不过，红玲还总是喜欢将小弹珠咬在嘴里，我问她为什么，她却一笑说：“没成熟的橙子是苦涩的，未成熟的橙子皮更是如此，苦涩的感觉会冲淡某种不愉快的感觉，你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吗？”

“是离别吗？”我回问。

她摇摇头，敲着我的脑袋说：“才不会呢！你又不会离开我，只不过以后的你可能只拥有你的一个样子吧，不过我想，那个不是你的你也一定很可爱吧。”

她的话突然让我意识到了什么，其实说离别的并不是她们，说离别的只是我而已。这个世界不会没有任何一个人，我就像一种灵气，一种拥有独特思想的灵魂，说离别了，估计也就只有我才配痛苦吧。

青涩的橙子很苦，苦进了我的心，还真如红玲所说，我还真没掉下一滴眼泪，倒是苦楚的味觉还刺激了我的神经，我似乎变得更加淡然了。

最后和红玲离别的时候我劝了她一句话，我对她说：“该来的总会来，倘若要改变，不试一试哪会知道可否？”

说完我便离开了，她独自在橙子树下乘凉，风吹过她的丝，衣襟摆摆，阵阵留香，似乎还听见她在哼唱着什么。

“长夜半，总有离和别。渡难关，总是坎和劫。轻风细浪，送君采苌，若有来生，今生难忘……”

我为什么会最后和小朱道别，其实这些并不是没有原因，因为我们都知道，她爱哭，哭得天昏地暗，哭得死去活来，万一哭得我不想离开了怎么办，万一哭得我不敢向另外两位女人道别了怎么办，万一……

那是在那个狮子头的石桥上，风轻云淡，河水荡荡，耳边有鸣虫有鸟叫，一切都是如此的祥和，就在这时，空气中却不争气的传来一声幽啼。

“真的要走吗？”小朱哭啼道。

我没说话，只是指着天上的白云示意给她看。

她哭得笑了一声：“浮云游子意吗？我可不是你母亲！”

我也跟着笑了一声：“一千年后的世界，男人只能爱上一个女人，也只能让一个女人入他的家门，那里的男人都会遇见生命中最重要的几个女人，一个他喊妈妈，一个他喊老婆，如果幸运，那便还能喊上一个’闺女’的名号。那些男人的爱很宽厚，他们从来不会偏向谁，他们也从来不会溺爱谁，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世界上最怜惜他们的，也只有这几个女人了。”

小朱点了点头，眼角的泪终于停了下来。

“那么千年后的你一定会很难抉择吧！我和红玲姑娘……哎！对，你说过，那时候的我也只剩四个月了，我离开后，你可一定要好好爱红玲姑娘，就像爱我一样爱她，我离开后，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晕了过去，我不知道之后的她是否哭泣过，我只感觉脸颊微微凉，世界变得如此黑暗，随后我便撞上了表哥的微笑。

“道别了？”

“嗯，道别了。”

“准备回了吗？”

“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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