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很快很长,也或许很短很慢,因为时间的一切概念,都在轮回中失去了意义。尽管如此,自己还是能够约略去计算它。从主人的规律作息中,计算出自己在这日里接受训练的时间。以日升的早餐为始、以日落的晚餐为终,它们所代表的时间意义在自己原本所习惯的不定作息里,因为主人而遭强迫地转换时,一切都已经清楚被观测:大约是八个小时。当太阳斜落的前刻轮回终於停止,锁在叶梗上的锁链也终於被解开,也许没有它自己可能就会因某次的失控,而不知将会跑到哪去?不过即使明知如此必须,还是无法改变自己对它的厌恶-对那种真正遭受实际束缚感觉的厌恶。
没有刺激的维持,痛觉消逝的很快。虽仍暂留些许的残余但已经麻木可略,只是发麻发酸觉得疲累而已-也许对痛苦的挣扎过度,就似如已连续对战数十场般,我摊平在地上难以动弹……若没有中间每次轮回的温水补充,自己可能早已经虚脱。餐後见主人取出罐液状喷剂绕於萤火的外围周遭地上喷洒出白泡,似於檀香般的味道慢慢飘散开来,闻後却马上感到莫名的作呕欲吐。
「夥伴小心点,别一下吸入太多。对於防虫喷雾剂,尽管是已经习惯人类气味的我们,若一下子吸入太多可还是会吐的;本来野外过夜主人应该是要留有咱们其中的一只守夜以负责维护安全,不过现在由於要进行对你训练的关系,因此为要让我们体力得到补充主人只好权衡改用……」
听看皮卡丘再次开始滔滔不绝,详实地对我解说各种做为pm应该要遵从的「规矩」。感觉牠似乎忘得很快,好像把不多久前才将我给训练至死去活来的事情当成没发生过般,不清楚牠是太单纯总只专注於一事而不想其它?还是……想到这种还是的可能,直感到惊愤交加,当下即脱口打断牠的解说。
「等等……奇克……我突然想要知道一件事……。」
「皮卡?什麽事?」
「就是……你的真可以履行那夜对我的承诺吗──奇克?我记得你曾经告诉我无法反抗主人,也发现你总是说着和主人意识甚无偏差的话、做着和主人想法几无差距的事情……似乎你就是主人的样板!只不过是她透过训练而将她的意识灌输重现在你这只pm皮卡丘身上罢了──那样的你……又真能可以去违逆主人想法而实践对我的承诺吗──?」
「可以的。」牠肃然答道。虽是经过楞住一下、诧异半晌、眉头重锁了片刻,但还是用十分果绝的口吻向我答道、继续的向我答道:「尽管我没办法容许自己做出当面反抗主人的行为,但是我还是能够尽可能的实践承诺帮助你,因为我也不会想要看到……主人那种执拗强将你留下而让你痛苦的样子;大概是跟主人心灵相通的影响,而使我性格意识不可必免的越来越和主人趋近,但是我毕竟还是我而不是主人的样板──!我不会只为要说服你而就这样对你说谎──就算平常我总是和主人思想同步、行为一致……可是你不是也在跟我的首次邂逅时,发现了我就是我的证明了吗皮──?」
「皮卡丘、菊草叶,怎麽了──?」离所在营火一段距离的周遭,主人刚把该布置的「结界」给布置完,听见我们激动的叫声便问道。我和皮卡丘应了声、回头摇了两下给主人点放心後,便又将目光移回。不过不再到对方身上而是前头中间的莹火上,听着主人走回的脚步声双方却只余下一股沉默在发酵……。
「抱歉……我要先回球里了。因为我不想害主人挂心……就算夥伴你不能够完全相信,我也还是一定会去实践它的皮卡。」
说完牠便落寞的朝一旁地上、主人放有pm球的行李包包走去,忽然间我却有种悸动在一瞬间爆发,使我直朝牠说出一句:「皮卡丘对不起……。」听到牠则回头欣慰对我一笑後,便瞬即进入球中。此时主人走近对我一瞥似乎发现到什麽,不过却终究还是无视地将视焦转回到营火中,同时坐在我身旁轻抚着我因累摊而下垂到几乎不能再垂的叶子……。
更晚,主人进入睡袋、我卧趴在其身旁,营火渐弱、温暖亦微。不自觉地挪移身子,只为想再靠它近些、再得到些,终於它还是熄灭。没有温暖,只有天上那点点的寒星及半弯冷月的映照,触景而来又是一次百感的交集。又是悲恸、为自己本不该遭遇的遭遇,虽无声我却再痛哭了出来,林间沙沙寒风吹拂我溢泪的深蓝色眼眸,下头那片土色泥地则做着无怨的承接。
忽然感到的覆盖,扭头发现是主人。我不知道她是何时起身?何时何处取出毛毯?何一刻将它轻盖在我找不到温暖的身体上?感到的惊讶,使我回忆起第一天晚上的经过,卧趴在地上对其冰冷无法习惯而浑身颤抖着的我,同样意图幻想从无中生有里取得一点点的温暖、同样於那时候她将我抱起置於枕边,接着告诉我:以後这样没有关系……。那时听到点了下头,带有些许的感动安睡;现在这是第二次-似乎对於我的不温暖,她很容易就能够得知。当下我忘了拭泪,不过这时竟听到她用亲切的语气,摸着叶子对我问出令我惊惶的一针见血问题……
「菊草叶,你怨恨我吗?」
「奇克我……奇……」
凝视着,她虽轻声柔和却单刀直入地问道,同时就把我遭她说中些许的惊恐,到羞愧恐惧的低头沉默,以及到最後矛盾挣扎的啜泣摇头全都给看入眼底。虽很清楚自己一直所怨恨地是无法成为像主人同样做为训练师的命运,因此不可避免地对她所拥有与及对自己所做一切带有着些许牵连而生的怨恨;即便知道她待於自己已经要比上普通训练师好上许多,实在没有什麽道理支持自己能够对她有所怨恨却还是有着些许而羞愧,甚至开始担心恐惧有负於她的自己或许会遭到责罚;尽管最後奋力地想摆脱自身和对她的歉疚感觉而使劲摇头,却依旧还是忍不住啜泣出声来。
「没有关系的……菊草叶。自你跟随我至今……这些日子来,我知道你已经因为我承受了许多痛苦,但是你始终都能够忍受……从没有对至今都还没办法实现让你快乐承诺的我这位训练师发脾气,每当看到各种你因为痛苦而做出来的那些不忍卒睹的样子我真感到很抱歉,也许你还是再恐惧我会用pm球来对你责罚或压迫牵制,其实……自你愿意接受这个训练的时候,我就已经打从心底决定不会再用它来对你做任何事情了……请你不需要担心我会因为你对我的感受而对你怎样──而且我也没有什麽资格去要求你对我所应该要有的感受……我只是希望在未来你还是可以像过去般配合着我,这样子也就足够了……好吗?菊草叶。」
带着泪痕应对着她那番安慰的话语,我虽点了下头可是心理却已经再也打不住。尽管她释出了绝不会拿pm球对我进行操控的承诺,可是却已经赢得我自心底层面上的完全接纳,似乎所有相关於她的怨恨全都眨眼间消逝於无形。自发地我扑进她怀里磨蹭的悸动终爆发进入到现实里实现,耳边听她说着:「谢谢你菊草叶,未来也请多多指教了……」於此刻间似乎已经是对她允诺-自己将会完全接受她在未来对自己的任何训练般……真得感觉到和她之间的距离,似乎也就是在那刻踏进了类似於她对於皮卡丘的界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