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杨志宏也不介意我脏话连篇,笑道:“难道你真的已经猜到了?是怎么猜到的,能告诉我吗?”
我气得大吼道:“老煞笔!你就是个老煞笔!那两个本来就已经是要死的人你知道吗!哪里值得你再去为他们陪葬!”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后,杨志宏轻笑道:“看来……我果然没猜错。”
“什么?”我不禁愣住了。
杨志宏笑道:“其实……在你打电话给我的前两天傍晚,我有去找过你……”
我不禁头皮一麻。
打电话给他的前两天傍晚,可不就是黄志军王志强上门的那天?
“你看到他们了?”意识到杨志宏很可能并非什么都不知道,我的心顿时都抽紧了。
“是的,我看到了,他们走进了你的店子,然后你就把门窗都关紧了,直到第二天早上他们才走。那天我在你店子不远待了一个晚上,想来想去,也始终想不清楚你怎么会认识他们,直到你给我打电话,说起清荷的事,我才意识到,原来你很可能是在帮我,所以你一开始说清荷是自杀的时候,我就根本没信。”
突然听到这些话,从杨志宏嘴里说出来,我整个人都懵了,好半天才清醒过来:“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为什么还要这么傻?”
杨志宏笑了笑,听起来有些疲倦,没有回答,“小兄弟,我现在时间不多了,这些话过后再说吧。”
我顿时一惊,连忙问:你在哪?
杨志宏还是没有回答,自顾说道:“其实我一点也不后悔,就算没认识你,没见到清荷,那两个人最终也还是要死的。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有暗中观察他们,所以知道他们有多恶贯满盈,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之所以一直忍着,就是为了等待某一天。”
“我这辈子做过不少错事,但能让我悔恨的不多,只有三件。第一件就是,当年清荷想辞职时,我根本不应该劝她,而是跟她一起走,如果当初这么做,后来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所以说到底,是我害死了她,就为了一份工作。虽然那时,我们两家条件都不好,好不容易举全家之力,供我们读完大学,承载着两个家庭的希望,但在个人的尊严,和爱情的神圣面前,这又算的了什么呢?更别说后来还害死了清荷,所以说当时真是被猪油蒙了心。”
“第二件,就是对不起我的母亲。我父亲死得早,从小就是母亲含辛茹苦,把我们兄弟俩拉扯大,还供我上了大学,苦一辈子,我本该让她有个安定的晚年,却因为我的一己之私,导致她一辈子都没有享过一天福,临终都还念叨着志图,却不知,志图永远也不可能回来了……”
“这第三件,就是不应该和亲生兄弟起冲突,如果没有冲动,我就不会误杀他。虽说他一辈子犯了很多错,但长兄为父,没能把他教育好,我这个当哥的,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啊,何况我还因为自己想上大学,就抢走了他受教育的机会。当时家里实在太穷,只能有一个人继续读书,而我却毫不犹豫地把这个机会争在了手里,从没有想过让给他,没有考虑过他本来也有上高中和大学的权利,所以说到底,他后来的样子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可我却始终都没有反省过。”
“包括那天晚上找到他,我都始终觉得我没错,是他自己不成器,和他争吵,弄到最后还打了起来。不小心把他推下崖后,我当时就想到了一起死,但转念又想,如果我们就这样死了,母亲该怎么办?于是我埋掉他,自己苟且偷生了下来,每一天都在悔恨中度过……”
“所以小兄弟,我早就是个该死之人了,你知道吗?从二十七年前,失去清荷那一天开始,我就已经不该存在这世上。这,才是最好的结果。”
我从未像今天这样觉得,秋天的深夜是如此寒冷,城市是如此空荡,在空无一人的路口蹲了下来,说不出的无助。
“你……到底在哪,告诉我好吗,我来找你,别自己犯傻,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吗?”
杨志宏又是一声轻笑,显得比刚才更加疲倦了:“我现在是身负三条人命的杀人犯,就别来找我了吧,一具臭皮囊而已,我已经在手机里删掉了所有与你有关的信息,一会挂掉电话后,我会把这张卡扔远远的,谁也找不到。所以你要记住,离我尸体远远的,除非警察找到你,否则就当我们没认识过。”
听他这么说,我顿时又大急起来,用尽力气,看似歇斯底里,实则沙哑无力地吼道:“你这老煞笔!凭什么我要听你安排啊!你到底在哪!我不许你就这么死掉!”
电话那端,杨志宏愣了愣后,苦笑一声道:“那……我都这把年纪了,更没道理还要任由你一个小屁孩安排啊。”
我不禁愣住。
“行了,就先这样吧,我该去了……过后的事情就麻烦你了……”
还想说话,电话却已经挂断,传来一阵忙音。
再打过去,已经关机。
我身体一软,无力地靠着一个垃圾箱旁边的路灯杆瘫坐下来,茫然地看着昏黄路灯下,显得无比空旷清冷的街道。
一辆出租车在我旁边停住,接着张晓微神色匆忙的下车,将一件大衣罩在我早已被泥泞雨水湿透的身体上。
没等她说话,我就猛然起身,抓住她手往外跑了出去,很快又猛地掉头回来,准备钻进还没来得及走的出租车。
就在这时,一股刺骨的阴气,骤然出现在街道上空,以极快的速度接近,在前边猛然停下。
召出十二元辰,看清是谁的瞬间,我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我感觉志宏出事了,你能找到他吗?”萧清荷怨魂漂浮在出租车顶上,满身煞气。
我无力地松开搭在车门上的手,心底最后一丝希望彻底幻灭。
连萧清荷都找不到这个,此时正躲藏在某个地方等死的老煞笔,我又怎么可能找得到?
“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我只是感觉到他出事了,但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见我说不出话,萧清荷身上顿时阴气大作,阴风狂卷,呜咽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