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7章负重

云城。

九儿清楚的知道，如今她的武功虽说已经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但力量依旧十分的不足。

“你这样单打独斗尚可，若是真正遇上两军大战，需要的不只是武功，更多的是体力、耐力、身体素质的提升！……尤其你是一个女子，在力量上本来就已经输了一大截，若不能在这方面跟上来，将来只怕在实战中会吃亏！”

这是百里彦曾经告诉过她的。

所以，最近九儿每天晚上不再是去寻邢悠然和那些美味的果子酿，而是一个人悄悄来在了云城最偏僻的山中，努力的练习剑术；第二日天不亮开始，她会按照之前在书上看过的关于力量训练的方法，让自己负重爬山。

那座山并不是很高，起初的时候，她需要用一个时辰才能从山下爬到山顶，就已经是气喘吁吁了；现在，她可以将时间缩短一些，用不了一个时辰便能爬上山顶。

她的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那就是母仇！

站在山峦之巅，望着远处正在努力冲破天际的旭日，那种一览众山小的浩瀚之感渐渐从胸中涌起：“啊……”

展开双臂，面对着即将挣脱羁绊的红日，她卯足了劲儿大喊一声，那种从心底呼出的爽朗，让她一整日的心情都会很不错。

身后不远处有一棵歪脖子树，那里挂着她的宝剑，还有她刚刚背上来的石块，已经在树旁边垒起了一座不小的石丘。

看着红日已然徐徐升起，橙红色的霞光映在脸上，是一种另类的美：“娘，九儿定然为你和姥爷亲手复仇，我要让海家父子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身上的汗水已然消退的差不多了，她扭身来在树下取了宝剑，开始将整个心意剑认真的练了好几一圈儿。

最后一个收势站在那儿，她望着手中凤鸣剑，眼里忽然蓄起了一抹泪雾，手中宝剑挽了一个花式，一套流云剑如行云流水一般渐渐舞开。

“大姐，也不知你是否如九儿一般幸运？若你不行遇难，九儿有一日定然会回到冥殇山，为你讨回公道！”

两行清泪滑落脸颊，她吸了吸鼻子，自语道：“不知二姐和三姐怎样了？离开冥殇山也够久了，该是时候找一找她们了！”

九儿迎着旭日理了理额上的一抹碎发，宝剑归鞘，笔直的立在山巅之上，再次看向已然充满了刺眼光芒的旭日，嘴角噙着坚毅的笑意。

忽然，山下传来几不可闻的鼓点声。

她扭身，飞速顺着来时的路往山下疾驰而去。

这鼓点声，乃是军营早上点卯的预备鼓点，距离下一次敲响还需要一刻钟的时间。

她每天都会踩着这样的鼓点，将自己从四姐那儿习得的步法练到了极致，甚至一开始的时候，她担心自己迟到，竟然用“魅影十八步”往军营飞奔。

九儿始终记着四姐的话，这样的步法没有任何捷径，只有苦练，尽力提高速度，快到极致、快到无人能够看出它的路数，更加快到一眨眼的功夫就走完所有的步法。

她每天背着石块上山，练完剑之后，便会踩着那套步法回驻军府。她给自己一个极限，一个永远都无法突破的极限，那便是将从山上到驻军府的时间一点点缩短，越来越短，直到不再有任何突破的可能！

九儿的身影刚刚消失，歪脖子树影子落下的远处，一抹修长的身影缓缓升起，从山坡下探出了头。

数日前，即墨傲雄一个偶然的机会发现，阿九总是在傍晚黄昏时分便会消失不见。

起初他以为她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于是亲自跟踪，便发现了她每天在山中练剑的事；

而第二日一早寅时刚过，正当驻军府所有人都正在酣睡之际，他派出盯着她的人回来告诉他，九儿一个人悄悄出府，往后山的方向而去。

即墨傲雄便悄悄尾随。

他惊讶的发现，这个瘦弱单薄的少年，会将山下的石块儿包裹起来背在身上，负重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上爬去。那起初有些不稳的步子、单薄的脊背，让他不解她为何要这样做？

即墨傲雄不动声色的跟了她好几日，这才明白她每日里做这些看起来徒劳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原来，你远比我想的要聪明、要坚强许多！”

“早起负重上山、练剑、再以快到不能再快的速度赶回驻军府参加晨起点卯，还真是让人不可思议啊！”

即墨傲雄背着双手，来在歪脖子树下，饶有兴趣的望着旁边那一小堆石块儿，正在一天天的变大；

他扭转身子来在刚才九儿俯瞰群山、直视旭日的地方，学着她的样子伸了伸拦腰，深深的做了一个吐纳，胸腔中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畅。

“以前在师门的时候，师父总是让我们早起练习吐纳，数年过去了，都忘记了这种登高望远、胸襟开阔的感觉了啊……”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回头看向下山的路，嘴角不由浮上一抹深深的笑意：“臭小子，没想到你还是一个这样的人啊？本将军只觉得你不是一般的人，不想你还真是出乎我的预料！”

只是……

即墨傲雄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眉梢不由一挑：“可我总觉得你似乎远比我知道的要神秘许多！你与美人酿走得近，他们便送来一大批粮饷解了这云城驻军的燃眉之急，可本将军的斥候查了许久，竟然查不出这批粮饷的真正来历……”

“你虽看着身子单薄，却不想小小的身子里竟然有着一颗如此坚毅有力的心？百里兄虽说你是他的表弟，可我也看得出来，他似乎对你……有不一样的……”

思及此，即墨傲雄不觉摇摇头，淡然笑了：“看我这是怎么了？怎么能这么想自己的兄弟呢？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我云城驻军的恩人、即墨家军的有功之臣，我即墨傲雄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小肚鸡肠了？”

此时，第二波鼓点已然响起。

即墨傲雄再看了一眼身后歪脖子树下的石块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回身顺着山道往下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