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当然记得。”

许西城想起童年时代，那时候，夏天穿着奶奶做的衣服，冬天穿着奶奶打的毛衣。

许老太太又道：“奶奶年纪大了，眼睛不好使，手脚也不灵活了，但是奶奶盼着你早点结婚生子，说不定奶奶还有看到小娃娃出生的那一天。到时候，就把这件小毛衣留给他。不管男孩儿女孩儿，都是当祖奶奶的一点心意。”

许老太太说话的时候，捧起了那件小毛衣，在手心轻轻抚挲，杏黄的颜色，胸前用彩线织出了一只可爱的小兔子。

许西城心里一沉，半晌笑道：“奶奶说的什么，奶奶今年才七十五岁，以后还有好几十年要活。”

许老太太呵呵乐出声来，声音慈爱，像抚摸幼年时期的许西城一样，抚摸着他的头，“奶奶也想呢！奶奶想看着你们都结婚生子，幸幸福福的过一生。城城啊，将来你结婚生子了，就把你妈妈接过去，让她跟着你们去享受天伦之乐。”

许西城心里忽然间一阵酸涩，“奶奶，会的，到时候，城城也会把奶奶接过去，我们一家人在一起。”

这个晚上，许西城就留宿在了小镇，房间，还是小时候住过的那间，屋子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房间的墙壁上，甚至还贴着他从小学到中学的各种奖状，一个不被父亲重视的孩子，只有用各方面的出类拔萃来引起他的注意。

许西城睡在小时候睡过的木板床上，恍惚间又回到了年少的时光……

“奶奶，爸爸什么时候回来？城城想爸爸。”

“你爸爸工作太忙，要有时间才能回来。”

“奶奶，中秋节了，爸爸不回来吗？”

“你爸爸在忙。”

“妈妈，是不是城城不乖，爸爸才不回来？”

“城城很乖。”

“那为什么爸爸还不回来？是不是因为城城这一次没有考满分？”

童年的许西城，满怀着对父爱的憧憬，期盼着在城里工作的父亲回来，可是无论奶奶还是妈妈，给他的，都是模棱两可的答案。

他以为，是他不够乖，学习不够上进，所以爸爸才不回来，于是他努力地学习，孝顺奶奶和母亲，家里什么事情都抢着做。终于在他读五年级的那个暑假，父亲回来了。

只不过，父亲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他还带着另一个女人，年轻漂亮的城市女人，虽然已经孕育了两个孩子，可仍然体态苗条，脸上没有一丝褶子的女人。

“城城，这是你大哥志诚，这是你弟弟剑城。”许江平把外面生的两个儿子拉过来，“你们是三兄弟，要团结互爱，知道吗？”

年少的许西城呆住了。他从来不知道，原来父亲许多年不回家的原因，竟是因为，他在外面早就已经有了家，有了孩子。他和那个女人生的大儿子甚至比他还要大上半年，小儿子，也只是比他小两岁。

许西城陷在深深的回忆里，心头不是滋味，于是站起来，点了一根烟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