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子冉有心疾
作者:紫琼儿      更新:2019-07-24 07:07      字数:5591

她吓了一大跳,苍白着脸,僵硬地回过身去。

果然不是幻觉,真的是萧璟棠,他一袭玄色锦袍,微笑着朝她走来。

她害怕的后退,再后退…亦…

“夫人?”皎月扶着她,不明白她何以这般反常芘。

“挽挽,你怎么了?”萧璟棠也看出她好像在害怕自己,连忙停下脚步,担心地问。

皎月护主心切,往主子身前一站,看向萧璟棠,冷声道,“驸马爷,我家夫人的闺名不是可以随便叫的。”

萧璟棠不以为意,“我喊的是旧识,并非你家夫人。”

然后,直接看向后面的风挽裳,“挽挽,你也是来看福婶的吗?”

说着,扬了扬手里的几贴药包。

风挽裳微微讶异,他是特地来给福婶送药的?

也就是说,他也不知晓福婶已经搬离天都了?

她从皎月身后走出来,淡然面对他,“是,我特地来答谢她,但是方才隔壁大娘过来说,她已经搬离天都了。”

“搬离天都了?”萧璟棠很吃惊,显然也是刚刚知晓。

她不免松了一口气,因为这就意味着她之前所有的猜测都做不得真。

也许福婶是被她牵扯了两次大麻烦后,怕还会有事端,决定离开罢了。

她淡淡地看向萧璟棠,对他微微颔首,迈着步子走向停在他那边的轿子。

“挽挽。”

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叫住她。

无论是身份,还是礼节上,她不得不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静静地等着。

萧璟棠走上来,介意地看向站在她身边的皎月。

“驸马爷有何话,直说即可。”她微微抬眸,不打算避讳皎月。

但是,萧璟棠还是冷盯着皎月,没有开口。

看他那执着的眼神,无奈风挽裳只好对皎月说,“皎月,你先到轿子那边等我吧。”

反正站在那儿也看得到,只是可能听不到而已。

皎月犹豫了下,点头,转身往轿子那边走去。

萧璟棠又走上前一步,目光落在她还很平坦曼妙的小腹上,“挽挽,你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沈离醉的吗?”

风挽裳心头一颤,警觉地打了个激灵,冷静地抬头看他,“驸马此话何意?”

“我比谁都清楚,你并非那样的女子。”他的挽挽怎可能会和那个沈离醉在一起?还怀了身孕?

若真能这么容易接受,那她当初就不会那么抗拒奶奶的提议。

“怎样的女子?下贱的荡-妇吗?”风挽裳淡淡一笑,用外边老百姓谈论她的话来说。

虽是一路坐轿子过来,但过街的时候,外边热火朝天的谈论隐约入了她的耳。

说她淫-荡,下贱,耐不住一辈子守活寡,所以与别的男人行苟且之事。

有的还说,恶人自有恶人磨,说她就是老天派来磨这恶贯满盈的九千岁的,让九千岁尝受到被自己的女人背叛的滋味。

“挽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相信,也不想去相信。”萧璟棠黯然低下头,似是自语,“为何别的男人都可以,我不可以。”

“因为我不会再考虑一个在我心头上捅刀子的人。”她淡淡地笑了笑,转身。

“那他呢?他不也骗了你吗?骗你是他的妻子,可明明就是妾!他还那般骗你,他早已有了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为何你就这般轻易原谅他?”萧璟棠在后面失控地质问。

风挽裳的脚步再度止住。

原谅?

她原谅他了吗?

并没有,那根刺还深深地扎在她的心里,还没拔掉。

但是,不原谅并不代表可以眼睁睁看他出事。

萧璟棠又上前,脸上后悔莫及,“挽挽,你为何对他可以那么宽容,对我就不行?”

“为何?也许是因为对你,不够爱吧。”她淡笑,坦

tang言,转身离开。

萧璟棠激动地伸手抓住她,“不够爱?”

风挽裳放下抬起的后脚跟,看向被紧拉着不放的手腕,轻轻收回,镇定自若地看向他,“他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在我身边,他能在我最难过的时候,以他独特的方式安慰我,最重要的是,他那样一个男人,懂得尊重我。我与他之间从来都是互相的,而我与你之间,永远都是我在不求回报地付出,永远只能在原地等你走来,好像,我若不喊你,你不会回头,我对你所做的一切你都当做是理所当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都是如此。这就是差别。”

她和萧璟棠平淡如水,没有波澜,甚至连心动的感觉都没有。

而跟顾玦……浓烈如火,波澜壮阔,每一次,心都止不住地狂跳。

原来,她也并不是那么恬淡宁静的。

萧璟棠愣在那里,为她这一番坦白震撼不已。

原来,她心里曾是那般希望他对她更体贴一些,更用心一些?

是啊,回想这些年来,他一直忙于生意,有时候太晚了就直接不回萧家宿了,从未想过她会不会在等着他回去。

想到这里,他似乎看到一个纤细的身影站在院子门前,提灯等待,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担忧,无论春夏秋冬,始终如此。

曾经,她是这样过来的吗?

他知道,她会,否则,不会在每次他回到家中时就那么刚好的看到她在等他回来。

不是刚好,而是她每天都在等。

他终于明白她何以变心得如此之快了,可惜,太迟。

迟来的领悟,让他失去了她。

他愧疚到无地自容,满脸忏悔地看向她,“挽挽,是我做得不够好。”

风挽裳摇头,“不是,不关你的事。是我以为那就是作为女人应该做的事。”

贤惠、安分、伺候好自己的夫君。

虽然那会他还不是,但那时候的她,确实是认定了他的。

直到遇上顾玦,他那么霸道强势,又那么恶声恶气地让她渐渐改了不少‘以夫为天’的坚持。

他不喜她到门口迎他,不喜她伺候他洗脚之类的,所有的一切,除非她想做,否则他不会勉强。

就连晨起,他也只是看她醒来了才享受她为他更衣的乐趣。

不知不觉,她沉浸在美妙的记忆里。

萧璟棠看着她失神,心中又是一阵悔恨。

倘若,过去他对她多用点心,是否,现在就不会失去她失去得那么快,那么彻底?

他的目光又看向她的肚子,心里的怀疑加深。

他一直都坚信,挽挽若有一日会怀上孩子,那孩子的爹只会是她的夫君,或是她所爱的男人!

既然那个男人已不是自己,那就只有——顾玦!

从听到她有身孕的那一刻起,他就这般怀疑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会牵扯出一个沈离醉,还被太后当场抓奸在床!

察觉到萧璟棠的目光太过犀利,风挽裳下意识地将手摆在身前,巧妙地遮住肚子。

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盯着她的肚子看,让她很不安。

“既然话都说得再清楚不过了,今后,妾身都不想再与驸马爷有任何瓜葛,还请驸马爷谅解。”说完,她越过他,走向轿子。

“挽挽,你来找福婶是想要确定什么吧?”萧璟棠再次抓住她的手,忽然问。

她浑身一颤,全身血液在逆流,脸色刷白。

不过是试探地一句话,却让她反应如此激烈,萧璟棠知道自己猜对了,她根本是不确定孩子是谁的!

顾玦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若真如此,她真的跟那个沈离醉发生些什么,也无可厚非。

“不是!”风挽裳回答得飞快,用力甩开他的手。

“假如我说,那一夜,我们真的发生了什么呢?”萧璟棠抛出最后的试探。

“你说什么?”风挽裳脸上血色尽褪,然后,

本能反应地一巴掌挥上去。

啪——

响亮的耳光响起,周遭空气好像静止凝结。

萧璟棠微偏着脸,缓缓正过来,黑眸失望地看向她,她看着自己这只生平给人巴掌的手,有些颤抖。

“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堪,这么卑鄙吗?”他失望地冷笑。

风挽裳愕然,神情僵住。

也就是说,她和他并没有……

“那也是你自找的,这种事岂能儿戏?”她有些生气了,“再说,有前车之鉴。”

闻言,萧璟棠立马想起那一夜,他把君滟当做她的那一夜。

羞惭、不堪,席卷而来。

就因为被她看见了,所以他活该被她认为卑鄙无耻下流?

他笑了,可笑的笑,“顾玦上次为了达到目的,将你抓去,让人当着你弟弟的面凌辱你,你最终还不是原谅他了吗?”

“我原不原谅他是我的事,我原不原谅你也是我的事!请你自重,以后别再乱开这种玩笑!”说完,她转身。

“挽挽,其实我最想说的是,那个子冉生了一种病,一种跟大长公主一样的病!”萧璟棠在后面喊。

风挽裳震惊地回头,子冉有着和大长公主一样的病?

“你怎会知晓?”她住在幽府里,她都不知晓,他又怎会知晓?

“太后说的,顾玦跟太后说子冉有心疾,太后才放弃追究子冉的罪名,不然,你以为就算顾玦是九千岁,也能那么快人安然无恙地带走吗?”

子冉有心疾?

自从子冉回来后就一直住在缀锦楼里养伤,由沈离醉日夜照看。

原来不是养伤,是养病!

那日午膳,子冉想吃腌菜,被两个男人异口同声何止,因为有心疾的人不宜吃过咸的东西。

沈离醉身上随身携带养心静气的药!

一切的一切,都表明,子冉的确身子不好。

可,往常她出现在自己面前,都是明媚耀眼的,怎会是有……心疾?

“还有,当年,我在西域寻到千年鹿心时,有一人曾跟我抢……”说到这里,萧璟棠有意停下来,看她的反应。

又一个五雷轰顶!

风挽裳不愿相信地摇头。

不!

那个人不可能是顾玦。

“是顾玦!”

可是,她失望了,萧璟棠这么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就好像残忍地剥夺走黑暗里的最后一盏灯一样。

“我当年跟他交手的时候,曾在他左耳上看到过,约莫月牙形状,你若是不信,可以回去看。我当时只以为他当年去抢千年鹿心,是为了救大长公主立功。而今,看来,并非这般简单。”

她还是摇头,不停地摇头。

她不信,她不要信!

萧璟棠想要提醒她什么,她明白!

可是,她不要相信!

“我很后悔以那样的方式对你,真的很后悔。所以,我不希望你再在别的男人那里受到同样的伤害。挽挽,好好考虑我的话好吗?”

考虑?

如何考虑?

有时候,太过残忍的真相,宁可不知道啊!

风挽裳转身就走,脚步有些踉跄,身子有些摇晃。

“夫人?”

瞧出她不对劲,皎月赶紧迎上去搀扶,没想到碰到的手却是无比冰冷,就好像刚从冰窖里出来一样,那张脸也仿佛被冻成白霜。

“皎月,回去!我们快回去!”她挣脱开皎月的手,快步走向轿子,好像身后有龙蛇猛兽。

皎月冷冷回头看了眼站在那里的萧璟棠,赶紧跟上。

轿子返程,风挽裳坐在轿子里,感觉全身都在颤抖,发冷。

她用双手搓着手臂,可是怎么也暖和不了,怎么也镇定不下

来,脑海里,耳畔,都是萧璟棠的话。

我当年跟他交手的时候,曾在他左耳上看到过,约莫月牙形状,你若是不信,可以回去看

哪里还需要回去看,多少次水乳交融的缠绵,她的唇曾到过那里,她的手也曾到过那里,有无疤痕,又是怎样的疤痕,早已深深烙在脑海里。

子冉有心疾,和大长公主一样的心疾……

萧璟棠一开始捡回她,是为了让她培育药引子,治大长公主心疾的药引子。

顾玦呢?

顾玦救回她,也是因为,要她的心头血吗?

不!

不会的!

她还清晰地记得,她倒在他轿子前求救时,他压根不想救她,还丢给她一把匕首,嫌弃她伤得不够深。

倘若真是为她的心头血,又怎会那样做?

所以,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对,只是巧合而已!

风挽裳这样安慰自己,可是,为何她还是觉得好冷,打从心底里发寒。

本来是要去确认自己那夜与萧璟棠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却没想到会得到子冉有心疾的真相!

子冉住进幽府也有一段时日了,他却从未让她知晓过,若非有意瞒着她,她又怎可能不知道?

……

四月的天就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天空阴沉,雷声轰隆,很快就下起了大雨。

冒雨回到幽府,府门口,霍靖已在那里亲自等候。

轿子停下,他赶忙撑着伞上前,身后的婢女也带着披风跟上,一见她从轿子里出来,便仔细为她遮风挡雨,不让风雨入侵玉-体分毫。

进了府门,风挽裳正让他们簇拥着回采悠阁。

但是,她忽然停下脚步,抬手接过霍靖手上的纸伞。

“夫人,您有何需要吩咐奴才就好。”霍靖不敢松手,她而今的身子可不一般,府里人都误会她,但是他是知晓她腹中的孩子是爷的啊,无论如何都得护好她。

“不必,这一次,我想亲自来。”亲自去寻找真相,她再也不要再当傻瓜。

“可是……”夫人夺伞的动作是那么坚定,他总不能跟她争。

无奈的,只好松手。

看到她成功接过伞后,转身就走,霍靖赶紧递眼色让皎月跟上去,但是——

“谁也别跟来。”向来温柔的嗓音此刻透着威慑和冰冷。

皎月停下脚步,不敢置信地看着走在前方的身影,秀眉深深皱起。

“皎月,你到底带夫人去哪儿了,怎一回来就变成这样子了。”霍靖着急地指责。

皎月扭头看了他一眼,冒雨跟上去。

前方踽踽而行的身影又停下来,“我说了,谁也别跟上来!”

就是因为皎月一直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以至于,有一些真相,她迟迟不知。

不得已,皎月再次停下脚步,站在雨中,任大雨冲刷着脸颊,眼睁睁地看着她一步步离自己的视线越来越远。

朦胧大雨里,地上的雨水打湿了她的绣花鞋,打湿了她的裙摆,可是,那个撑着纸伞的背影很坚定,很坚定。

那个方向,是缀锦楼!

皎月顿觉不妙,转身,跑到回到府门前拂身上雨珠的霍靖面前,“爷去哪了?”

霍靖很少看到皎月有表情,更别提这般着急了。

瞧那着急的,只差没揪住他的衣襟了。

“皎月,你全身都湿透了,先回去换身干净的衣裳吧,怎么说你也是姑娘家,别染风寒了。”霍靖不紧不慢地劝道,说完,衣襟真的被揪起了。

“爷去哪了?”皎月声音更冷,方才这霍靖不是还担心着吗?依她看来,这脸变得比这天气还快!

“你甭急,我让你回去换衣裳真是为你好。你没瞧见夫人往哪儿去了吗?”霍靖小心翼翼地看着胸口别揪起的衣襟,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尊重老人家。

“缀锦楼。”正是因为是缀锦楼,她才急。

“那不就行了,你们在爷之后出府,爷又在你们之前回府,就在缀锦楼。”这就是他后来之所以没担心的原因。

皎月却没那么乐观,她松开手,回头,看向缀锦楼的方向。

无人知晓,爷此时此刻在缀锦楼是好是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