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喝酒,那你买酒做什么?”
郑姐儿被问住了,她灵机一动,说道:“我父亲爱喝酒,我是买给他喝的。”
“不好意思,我将酒喝了这么多,其他的还你……”知道是别人买来送父亲的,他此刻再想喝,也只能忍了,因此将未开酒瓶的那两瓶推到了郑姐儿身边。
郑姐儿见他还没什么醉意,心急如焚,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劝他喝酒,想了半天说道:“这酒是我父亲让我买给他的,但我又不能不买,其实从心里面,我希望他少喝些酒。这样吧,这些酒我就当你等会救我的礼物了,你要是不要这些酒,我就送你几两银子作为报答。”
银子与酒,任他选,郑姐儿心道他这种气质出尘的公子肯定不会选银子。
她果然没猜错,陆岩说:“我要救你,不需要任何报酬,今日这酒,算我欠你的。”
他从袖口中拿出几两银子,说:“酒钱给你。”
郑姐儿说:“公子你这就见外了,我这酒真不能收你钱。你是等会要救我的人,我怎么能收你钱呢……”
“好,既然你不收,我也不勉强你收,这酒我还是要喝的。”
“你喝你喝,你不喝我还发愁呢……”后面这句是喃喃自语地低声说的。
陆岩疑惑地看了郑姐儿一眼,虽然她声音不高,但他还是听到了她后面那句,他想不出他不喝她发的是什么愁。
郑姐儿见说漏嘴了,连忙说道:“我的意思是,你不喝我想不出怎么处置它们这些碍事绊脚的东西,也许我只能把它们扔到海里去了。”
“……”陆岩没有继续回她,他在往口中灌着酒。
为了让陆岩喝得慢点,郑姐儿不得不时时从陆岩手里抢过酒瓶,让他喝慢点。
就这样,陆岩又喝了两瓶,之后便醉了过去。
郑姐儿见陆岩已经酩酊大醉,于是立刻站了起来,在岸边挥舞着双手。
孔兰此时正焦急地在村口站着,她并不知道郑姐儿在黄沙河入海口那儿见着了陆岩没有,但她见郑姐儿一直没有来村里找她,知道她定然是见着了陆岩了。
此刻见郑姐儿在岸边摆动着双手,她知道陆岩已经被灌醉了,她连忙跑了过去。
到了岸边,果然看到陆岩醉得人事不省地坐着睡着。
她和郑姐儿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陆岩弄到距离河岸有五十尺远的路上去。
接着,郑姐儿在路边看着陆岩,孔兰则去村里让一个村民拉着一辆拉草的马车过来了,那是一辆足可以躺下好几个人的马车,她刚到村里便开始寻找,在郑姐儿摆动双手时,她也刚寻到这辆拉草的马车不久。
当村民帮着孔兰和郑姐儿两人将陆岩抬到马车上时,村民问:“开到哪里去?”
“京城的宁德街。”宁德街上有皇宫,御史台,还有一些王爷的府弟。
“宁德街?不去!”
“为什么?”孔兰焦急地问。
“因为那是京城里面,我们拉草的马车是不能进城的。官老爷们嫌我们这种马车有碍京城的仪容,不让我们进。所以公子们,可不是我们不想赚这个钱,是赚不了啊。”
孔兰心急中突然想到了西郊陆岩买的院宅,那儿是不用进城里面去的。
“这样吧,你把我们拉到京城西郊去,行不行?”
“西郊哪儿?”
“陈家大院边上。”
“那儿倒是可以,可是现在都下午了,到那最快也要快凌晨了,我们能不能明天去?”
“不能。”因为现在陆岩醉着,她才能把他弄走,而且不用面对他。
“跑一整夜太累,你们换个人拉你们去吧。”村民觉得这趟买卖不太划算。
“我可以付你一两银子。”孔兰说。若在以前,她可能会付三五两,想到以后并不是大小姐也不是宫里的妃子了,银子要省着点花了,所以便说了一两。
“一两?真的?”
“真的。”
“那好吧,我们现在就出发。”
孔兰和郑姐儿听到马夫同意了,连忙也上了马车,当孔兰坐在陆岩边上,看到他那张沉睡中的面孔时,突然对村民说道:“大哥,等下再出发。”
“还有什么事?”
孔兰没理他,而是下了马车,用手在地上摸了摸,接着又摸了下自己的脸,脸上便看着灰不溜秋,脏兮兮的,犹如一个小乞丐。
村民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也没说话,在她又上来后,便起了马车开始出发。
出了村子后,马车便一路往北。
由于所过之处皆为村道,村路不太平稳,时不时地路过一些坑坑洼洼之处,每路过这种地方时,孔兰的心便提到了嗓子眼儿,她担心陆岩突然醒来,看到自己。
虽然她现在装扮成男人,脸上也涂得脏不溜秋,但毕竟陆岩对她这张脸太熟悉了,她不能不担心他醒来会认出自己。
好在一直到了天色渐暗,他一直在沉睡中,并未醒来。
天色暗后不久,月亮升上来了。
看着一路之上的农户家里升起了点点星火一般的灯光,郑姐儿开始叫饿。
“饿死了饿死了,咱们什么时候吃饭?”郑姐儿问道。
孔兰没有回答,以她的意思,最好是不要吃饭,免得陆岩中途醒来看到自己。毕竟,在路上的时间长一分,她被他看到的危险便多一分。
可是,她又不便说出口,因此只有沉默。
在郑姐儿又叫了一次的时候,在前面赶车的村民直接停了马车,说道:“咱们就在这儿吃饭!”
此时马车正经过一个村庄,村路东边有几户人家,西边则是一望无际的田野,月光下看不清是菜地还是麦苗。
“好,就在这儿吃!”郑姐儿见车子停了,高兴地一跃而起,立刻下了马车。
郑姐儿到了地面以后,见孔兰还在马车上,问道:“你不下来吃饭吗?”
“不了。我不饿。”孔兰说,她并非不饿,只是怕她吃饭的时候陆岩醒来,见自己躺在陌生的马车上,很有可能会突然离开,不知去向,那她这几天就白忙活了。
郑姐儿见她不愿下来,也没再劝她,而是跟在村民后面进了农户院里去了。
孔兰在郑姐儿和村民都离开马车后,俯视着看了看正在马车上躺着的陆岩,只见月光下他棱角分明的面孔似会发光一般,他的双目仍紧紧闭着,看样子一时半会醒不了。
她往四周看去,只见月光清冷,照在马车上,照在西边的田野里,也照在东边的农户院里。
“你……是谁?”
这句带着醉意的低沉声音在下面响起时,她的心跳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